明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闵恪正穿着朝服,摆弄头顶的进贤冠,动作看起来并不熟练,发簪插了几次才插进去。
感觉到床上的人醒了,闵恪停下动作,转过身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将想要掀被子起身的明钰按了下去。
“多睡一会儿。”闵恪挨着她的耳朵,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际化为暖煦的春风,摄人心魄。
外面天还未亮,被子里又暖和,明钰缩在里面,半睡半醒地点点头,意识恍若还停留在梦里。
她看到模糊的影子离开她的床头,转身快步走了出去,水晶帘交织又散开,最终归于平静。
等明钰再醒来的时候,天正擦亮,知冬打帘进来,要给明钰梳头。明钰按了按发酸的太阳穴,“昨儿晚上大人几时回房的?”
知冬答:“子时刚过。”
那就是只睡了一个多时辰。
明钰暗暗皱眉,发现近日闵恪明显变得忙碌起来,早起和晚归竟然没有一次让她碰上的。两三次都是像今日这般迷迷瞪瞪,让她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毕竟闵恪是她的夫君,而她好像还没为闵恪做过什么。
她其实也有去小厨房为闵恪做些醒神的羹汤,但只是托闵恪身边的修文送去,自己倒是没去打扰。
她还有些拿捏不准对闵恪关心的度,太殷切了怕惹他不耐烦,完全放在一旁不管,又觉愧疚。
说到底是闵恪忧思之事,她帮不上忙,也不甚了解,和闵恪交流上就存在障碍。她几次和闵恪他暗示有什么心事可以和自己说说,哪怕帮不上忙,能分担一下忧虑总是好的。
可闵恪总是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从太夫人那里请完安,明钰没回怡棠苑,而是去了五夫人的品竹苑。
最近也许是因为五爷的关系,一向活泼开朗的五夫人突然变得安静了,今日连太夫人的请安都没去,差人来说身体不舒服。
闵怿不在家,五夫人说身体不舒服,那就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太夫人挂心,多问了几句,丫头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只说季氏没事,休息一阵儿就好了。
明钰在府中和五夫人说的话最多,虽然那人一开话匣子便不着边际,即使跟你不对付也能说个不停。
这几天她时常听五夫人说起侯府里几位爷的英勇事迹,渐渐的对她也有些喜欢起来。
在她那个年纪,明钰没什么聊得来的闺中密友或手帕交,像五夫人这样的,正是合了她胃口。
因此今天听到五夫人不舒服,她自然是要亲自去看一看。
到了品竹苑,明钰也没冒进,怕撞着什么尴尬的场面,就去让丫头通传,过一会儿就被请了进去。
明钰放心许多,知道还能见人就不是什么大灾大病。
结果见到季氏的时候,明钰发现她非但不是什么大灾大病,人反倒还挺精神。
正坐在床头一边看书一边吃橘子,听到声响就放下书起身走到明钰身边道:“劳二嫂记挂了,还亲自来看我,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说完把手里的橘子藏在身后,脸上似有窘迫。
明钰笑笑:“你没事更好,快要过年了,身上可别攒下啥灾啊病的,喜欢吃橘子?我那边还有不少,回头差人多送过来一些。”
“不是喜欢……”季氏声音弱了下去,脸颊微红,“就是觉得恶心,想拿酸味压压。”
明钰一愣,抬头看着季氏,这个说辞,怎么听怎么像有了。
她刚要张口问,季氏就赶快抢着回道:“二嫂先别张扬,我只是怀疑,还不确定,等一会儿请府里大夫来看一看。我想等消息属实了再告诉娘,未免她老人家白高兴一场。”
季氏嫁到侯府少说有五年了,但肚子一直没动静,太夫人疼她,嘴上不催,心里也着急。
侯爷自是不说,房里只剩琛哥儿,三爷常年征战在外,三夫人想有也不容易,靖哥儿都那么大了也没有兄弟姊妹。
四爷那房倒是不清楚,但府中冷清是真的,若是五夫人腹中果真有了孩儿,老夫人自然开心。
明钰也笑了,瞧着季氏的肚腹,眼里满是好奇:“竟是这么一回事,回头我去问问何妈妈,有没有合适孕妇吃的膳食,等你消息确定了,我做来给你吃!”
最近她闲来无事,经常在府中钻研食谱,给各房送吃食,五夫人也习惯了。
季氏抿着嘴,怪模怪样地看着明钰,待她终于有些不自在了,就凑近她道:“那天乐宁来了,我看二嫂说的那意思,你和二哥也快!虽说我是有点犯嘀咕的,二哥……实在不像是……哎,二嫂可能不太知道,连侯府里的人都真是信了二哥皈依佛门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些年都孑然一身……”
季氏说话向来是这样,不指望你回答她,只自己一直说下去,想到哪里便说到哪里。明钰听到开头那句话,脸还没红透呢,季氏已经絮絮叨叨地开始讲起二爷。
听她的说法,竟然大多数都不是从五爷那里听来的,而是从季翎那里听说的。
“有一次,说是去了仙玉楼,只有二哥身边什么人也没有,连那些个放浪大胆的妓子也不敢上前。”
明钰脸色古怪,打断了季氏的话:“此话当真,他还去过那种地方?”
仙玉楼和那种普通的青楼楚馆还不同,据说里面男女都不着衣物不堪入目,一些世家纨绔子弟若是去了那里,被家里知道了可是要请家法的!
她就想起新婚之夜的那枚方帕,说是季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