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游乐园鬼屋事件”已经过去了两周,由于找不到任何他杀的痕迹,该事件明面上被定性为意外死亡。当地白度展开了紧锣密鼓的调查,可惜徒劳无功。
恶鬼隐匿得相当完美,总能在他们接近时突然远离,像是玩躲猫猫游戏的高手。当地的白度一筹莫展,该事件已经超出他们的能力范围,只好向上级求援。
死亡事件登上了新闻头条,游乐园反倒因此名声大噪,恢复营业后,很快便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的鬼屋爱好者。在全民探险的热潮下,鬼屋成了游乐园的金口袋。白度试图阻止鬼屋再度开放,因为没人能够确定,鬼屋“十三号凶间”里的鬼到底是真是假。然而在利益的吸引下,游乐园的负责人完全不顾劝告,甚至打着“与鬼同行”的旗号加大宣传力度。
“我们了解鬼的本质,并且实力凌驾于它们,对于我们而言,恶鬼与猫狗无异。但对普通人来说,恶鬼的威胁可能是蟒蛇老虎的数十倍。在普通人的心中,恶鬼是处于人类对立面的强者,是力量强到未知的强者,是样貌极其可怖的强者。”
他顿了顿,随后继续道:“所以人们怕鬼。即便是鬼屋这种明知虚构的场景,他们也大都缩着脖子一路往前跑,不用鬼出场,自己先把自己给吓着了!”
“不错的分析,可是这与我们的案件有关联吗?”海不眠盯着路旁的烤肠店,招牌上写着“30元一根”。
“我帮你买一根吧,海妹妹。”风尘闪到海不眠面前,脸上挂着得意,那是看透她“海馋猫”心思的得意。此刻,他正和海不眠在游乐园内寻觅有关恶鬼的线索,园内的小吃价格基本是外面的三倍。
“不用了,你还是省着钱给你的女主播吧!”海不眠嘴上当然不相让,一句话回呛得风尘哑口无言。随后她掏出手机朝店铺蹦跶而去,一蹦一跳的背影仿佛在嘲笑风尘。
在她扫码支付后,银行短信显示余额还剩1354元。“这个月又没存下钱……”海不眠无奈地摇摇头。作为新时代的青年,
她和风尘两人其实都没有存钱的自觉。
他们来到游乐场,是收到了上级指示。
针对本次案件,上级破例派出了两队调查白度,海不眠和丁语,风尘和张琴格。一来,他们是新队伍,都需要在行动中磨合;二来,根据当地白度的描述,恶鬼应该相当狡猾,且游乐场人员复杂,需要有人暗中看守。综合考虑下,上级决定派出他们四人来联手处理本次案件。重逢比想象中要快得多,海不眠仍清楚地记得两人分别时煽情的气氛。细一想,距离上次分开也不过半个月。
“麻烦,要是鬼出现在游乐场的话,我们得清除多少‘垃圾’!上次在疗养院就差点累死。”风尘的嗓音很大,引得路过的情侣投来困惑一瞥。他口中的“垃圾”指的是普通人关于恶鬼以及白度的记忆,是他们业内人交流用的黑话。白度必须尽可能清除“垃圾”,也就是抹除常人关于恶鬼的记忆。一来是为了保密自己的身份,二来也是为了消除当事人的心理阴影。
海不眠竖起剩一半的烤肠,上面泛着美味的油光。“疗养院的事情你还有脸说?我怎么记得有人玩过头了,把别人辛辛苦苦背的题目也抹掉了。”
“嘛,本来他也考不上……”风尘丢了底气,声音细若蚊吟。
短暂的沉默。今天是工作日,园内的游客稀稀拉拉,偶有一家三口或者情侣贴在一起窃窃私语。海不眠和风尘并行走往鬼屋方向,途中岔路很多,全靠路口的标志牌摸索前行。近期游乐园正在举行万圣节游园活动,时不时会有身着奇装异服的小丑拖着道具走过。
在巨大的“钢铁侠”雕塑面前,两人被一位奇怪的年轻男子吸引住。他中等身材,戴着墨镜,斜靠在雕塑腿上,身着白色短袖衬衫,左手层层叠叠套着多串念珠,右臂纹的黑压压一片像是经文。
他的周围候着几簇游客,而他的发言令海不眠和风尘惊奇不已:“一开始并没有鬼这个概念,人死了只是普通的灵魂,平时看不见也摸不着。后来不知道是谁脑子抽了,虚构了鬼这样一个设定,用来解释当时的科技无法解释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开始相信世上有鬼。
由于灵魂的可塑性很强,有些坚信有鬼的人,他们死后的灵魂竟幻变成了传说中的鬼的样子。也就是说,是人的想象力创造了‘鬼’这个意象。
而在某些特定条件下,普通人也可以看破阴阳,原理与雨后看到的彩虹类似。于是在机巧之下,有人幸运地看到了变成鬼样的灵魂。这还得了,受了惊吓的家伙肯定要大肆宣扬,添油加醋描述当时的险恶。于是人们心中的恶鬼形象更加丰满,愈加真实可怕。如此往复,恶性循环。世上本没有鬼,谣言却造出了恶鬼。”
听到这话,围观群众或多或少露出了嘲弄的神色。在他们眼里,这奇怪的男人就像是故弄玄虚的小丑。众所周知,世上没有鬼,他的发言不过是茶余饭后的猎奇笑话。
“精彩的讲解!”风尘打破了沉寂,边鼓掌边走近那位男子,掌声在清凉的空气中显得很生硬。
那人低下头,目光越过墨镜投在风尘脸上。随后,满是狐疑的视线又转移到了海不眠身上。围观的游客早已散开,此时他们三人站成了一个三角形,像是随时要展开格斗的架势。
“你们是白度?”
那位男子先声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