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烛火在蜡黄的墙面上投射出一人伏案的阴影,顾合坐在雕花镂空的梨木书桌前,认真查阅着各地报上的公事文书。
“扣扣!”
一阵儿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在寂静的夜里令顾合的心头一颤。
“何人?”顾合警惕的直起身子问道。
“老爷,是小的!”
这是李管家的声音,顾合放松了身体,用手揉着酸楚的双眼,喃喃道:“进来吧!”
李管家闪入房内,语气慌张的说:“老爷,不好了!刚才有一官差来报,说劫持大小姐的两名cǎi_huā贼越狱了!”
“什么?!”顾合也是吃了一惊,随后桌子便拍的啪啪响,“这秦林之是干什么吃的!”
顾合瞪着眼,两撇胡子被他急促的气息吹得东倒西歪,“从今夜开始府中的家丁护院都要轮岗巡视!特别是两位小姐的院子要多派人手!”
“是!小的这就去安排!”李管家拔腿便要走。
“等一下!”顾合将他叫住。
李管家回望。
“白岚苑那边不要喧哗,筝儿白天历了险,晚上就不要再让她心惊了!”顾合说此话时语气缓和了许多,面色也满是慈爱,他终究是担忧顾卿筝。
“小的明白,老爷放心!”李管家回完话便急慌慌地跑去安排了。
顾合在房中来来回回地走着,心中的惴惴不安让他焦躁不已。他不明白为什么心中不祥的预感始终挥散不去,即使顾卿筝已安全回来。
顾合仰天长叹一声,希望不要再多事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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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剧烈的疼痛!
顾卿筝揉着额角,起身坐在了塌边。
昨日的事让她心有余悸,晚上睡得很不安稳,早起便觉得头疼欲裂。
“小姐!”
一声黄莺出谷般的呼唤让顾卿筝蓦然抬首,只见鹂鸣手捧铜盆毛巾,眉眼弯弯的向她缓慢走来。
顾卿筝蹙眉,责怪道:“不是让你今个好好歇着吗?怎么又过来了!”
“奴婢身子皮实的很,睡一觉儿便没大碍了!”鹂鸣将铜盆放下,毛巾浸水拧干后,递给了顾卿筝。
顾卿筝斜眼瞧着她满脸的不相信。
鹂鸣咧嘴一笑,将毛巾塞到顾卿筝手中,边收拾着榻上的被褥边道:“奴婢小时候在宫里没少挨嬷嬷的打,比这重多了,几天都下不了床呢!”
鹂鸣说完感觉顾卿筝半晌没有动静,转身一瞧,她竟红了眼眶。
“鹂鸣,谢谢你昨日拼死护我!”
听她这话儿,鹂鸣也是鼻头一酸,喃喃道:“若不是小姐,奴婢早就死在宫里了!说句大不敬的话,在奴婢心里早就把小姐当成亲人了!”
“鹂鸣······”顾卿筝感动的握住鹂鸣的双手,仰头望着与自己一样眼泪盈眶的她,喃喃道:“在我心里,你和燕喜都是我的好姐妹!”
“小姐!”
正当二人互诉衷肠之际,一声惨叫从房门处传来。
顾卿筝与鹂鸣定睛一瞧,竟是燕喜被门槛绊倒,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两人瞬间破涕为笑。
“哎呦呦,疼死我!”
燕喜揉着膝盖踉跄站起,看到掩笑的二人,高呼道:“小姐,cǎi_huā贼跑了!”
“什么!”顾卿筝与鹂鸣异口同声惊呼道。
同时,在垂兰苑中,顾若菡也从鸦宠的口中得知了此事。惊讶也是浮于面上,但很快她便垂下眼帘,暗暗思量着这其中的不寻常。
这晏州的衙门牢狱关过多少穷凶恶极的罪徒,也从未见有人逃脱,为什么两个末流的小贼却能逃脱?
“安秉如传话,说是得了消息,平日里与他联系的贼首已经死了。这跑出来的两个是他的小罗罗。”鸦宠压低了音量在顾若菡耳边道。
顾若菡转眸瞥向他,疑声道:“他怎么知道的?他不是只与贼头见过吗?”
“那两个小贼越狱后便去了安秉如与贼头见面的地下赌庄,见人就留话让雇主将银子付清,不然就拼个鱼死网破!”鸦宠顿了顿又说道:“安秉如去赌钱,自然就听说了!说是约了今晚在城外官道旁的茶铺交付银子!安秉如慌了神,来问小姐去不去?”
顾若菡眯起眼睛,暗暗思量许久后,语气阴毒道:“让他去!再多带些银子与那两人,让他们再做一次,必须毁了顾卿筝的清白!”
安秉如听到这个指示后,第一个反应便是,顾若菡疯了!
她疯了,自己不能跟着陪葬!
打定主意,安秉如便回房收拾起行李,想去乡下躲上几日。
当初答应顾若菡做此事,是想着女子被cǎi_huā贼劫色是常有的事,而良家女多会为名声而忍气吞声,慢慢的便也不了了之了。可让安秉如没想到的是,这次不仅惊动了官府,那彪悍的贼头竟还丢了性命!这都让他万万不敢再蹚这趟浑水了!
不安的情绪笼罩着安秉如,有多远他就是要躲多远!
“你在做什么?”
安秉如一惊,转头瞧见是顾若诗,便急急道:“快收拾东西,我们回乡下住几日!”
“为什么?”顾若诗质问。
安秉如也不理她,继续背对着她收拾行李。
顾若诗急了,一把扯过他面对自己道:“你不是说,有两个cǎi_huā贼越狱约你见面吗?”她的眼底闪烁着诡异且疯狂的光芒,“给他们更多的银子,让他们再去毁了顾卿筝的清白!”
安秉如愣住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顾若诗,喃喃道:“你俩还真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