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人都说斩草断根,欧阳晟乾如此作为,是要彻底断了她回宫的路?
然后将她截在宫外,为所欲为?
他这么做,不知可曾跟逐月那边商议过没有?倘若是后者也同意,或者是默许,那就不太好办了,表示她此前种种想要离间二人的行为还有计划,都落空了。
思绪流转间,坐在马车门口,半掀帘子往外看的琼儿,脸色也一变再变。
好在这等要紧的时刻,她到底还是没有掉链子,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拿出了琼华宫掌事大宫女的气势,瞪着眼睛虎着一张脸呵斥。
“你们这是做什么?一个个的如此胆大妄为,莫不是想要造反不成?我们有皇后娘娘的诏令在手,还不赶快放行?”
一边说,一边亮了亮手中的金牌。
有些事情,暗中默不作声地做来是一回事,可若是堂而皇之地宣之于口,那便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一听琼儿如此光明正大地斥责他们说要造反,还亮出了皇后的金牌,一众不明就里的侍卫小兵果真气焰就被压了下去,各个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
不仅如此,还低下了头,不敢再直视马车里头的人。
这一幕落在其中两个,应该是多少知道点儿内幕的人眼里,脸色是明显变了变。
无奈赵婉兮身份摆在那里,他们也不好明着做的太过,毕竟眼下南麟的皇帝还是“冷君遨”,这个幌子一日在,赵婉兮这个皇后的威风,便一日不灭,只能生忍。
不过这样的时刻也需要底气,他们倒是也没有退缩,眉头一皱,先象征性地拱了拱手,随后便粗声粗气地顶了回来。
“如今宫内不太平,有刺客频繁闯入,皇上下令严查,故而不管有谁的诏令,一律不作数,里头的人下来检查,不得抵抗!“
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要枉顾皇后诏令了。
如果还说不是冲着她来的,赵婉兮自己都不信!
然事已至此,被就这么堵在宫门口也不是个事儿,眼下这种时刻,躲也不是个办法,只能面对。好在莫约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也或者是顾忌着欧阳华菁身上的毒,逐月到底没有下旨废了她。
她赵婉兮,依旧还是这南麟的皇后。
只要还有这个身份在,那就是名正言顺!既然他们还心有所顾忌,那这场戏,她就陪着他们继续演下去!
思绪流转间,眼神已经锐利到令人不敢直视,同时周身的气势也是骤然一变。
就连坐在门口探着身子往外看的琼儿,也敏感地察觉到不对,一回头看到自家主子那个模样,起初还稍稍怔愣了一下。
旋即反应过来,赶紧过来搀扶,就在主仆两人移到门口,马车帘子被重新掀起来的那一刻,一道圆滑的嗓音,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
因为周遭极其安静的缘故,即便对方没用多大的力气,听上去带着三分笑意的声音,也依旧还是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耳中。
“哟,这大清早的,都堵在宫门口做什么呢?真是成何体统啊。既然他们有皇后娘娘的令牌,那就放行罢?总不能尊卑不分不是?”
这声音,真的是无比的耳熟。
乍然听上去,润滑悦耳不尖锐,似乎很能让人生出好感来,可惜的是这声音的主人从一开始干的事儿,就没给赵婉兮留下什么好印象,故而心中始终都有成见。
正是欧阳晟乾身边那个看似无害的胖使臣。
再加上后来的一些事情,赵婉兮更是对对方的感觉差到了极致,此时纵然有他出面解围,也没有丝毫的感激之心,就那么站在马车上用轻蔑而淡漠的眼神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转身回去了。
搀扶着自家主子坐好,琼儿这一次没继续在马车里头待着,而是转身出去,坐在了马车前边,在赶车夫再次驱动马车,跟那些拦住她们的守宫门侍卫们错身而过的时候,意味分明地放声嘟囔。
“这可是堂堂南麟皇宫的宫门,何时起,西岐人说话竟然如此管用起来?还比南麟本国的皇后诏令还要好用,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说是嘟囔,但是她这音量,可是比刚才那胖使臣说话时,小不了多少,此举分明就是打脸那些侍卫们。
被她如此一通奚落,那些侍卫们果然脸色变得十分精彩起来,有人不忿有人惭愧,看得出心思有着明显的不同。
只是等到那领头两人目光扫过去时,又全都极快地恢复如初。
关于这点儿后续,不管是马车里头的赵婉兮,还是坐在外面的却琼儿,都没有再去留意,事实上,这一次也没能走上多久,她们的马车便被再一次停了下来。
这一次倒是没人出声阻拦,更加不是有人再度不长眼地为难,单纯只是因为……出现在前方的人。
察觉到马车停下,赵婉兮心里头就大概猜到了点儿什么,还没等证实了,就看到琼儿探头进来,脸色依旧不是很好。
“娘娘,西岐九王爷在外头。”
呵,果然。
讽刺一笑,赵婉兮深吸一口气,逐渐收敛了芙蓉面上的冷意,直至看着没有什么表情了,才朝着琼儿点了下头。
得到示意,琼儿方才探身进来,小心翼翼地扶着赵婉兮出去了。
才一露面,就看到前方一张太师椅,欧阳晟乾正端着茶杯坐在上头,显然来了已经有一会儿了,明显就是等着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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