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百无聊赖的清晨,寒风呼啸,冬雪裹杂着败草,拍打着苍茫的大地。
在某个狭隘的山口,黑压压的人群鱼贯而行,他们言语沉默而动作迅速,只有笃笃的马蹄声回荡在山谷间。
在将近十月份的草原上,这样的场景非常不合理,但如果背景是战争,那么一切就说的通了。
这支人马充满了疲惫,他们越过山口之后立即找到一处背风的平原开始休息,似乎是赶了很远的路。
有专门警戒的斥候,斥候负责的事情很多,探路,警戒,诱敌,奇袭等等等等,其中最常做的就是警戒。
早在一个时辰前,他们就确认了眼前这片小山谷的安全性,于是顺理成章的选择在这里扎营。
看的出来他们是典型的昼伏夜出,应该是在执行什么隐秘的任务。
这队的斥候很是干练,他们老练得检查了每一个可能藏身的地方,预防着潜在的敌人,不敢丝毫懈怠。
这是无奈之举,因为这半个月来,他们已经经受了无数次骚扰,为此,斥候的班头还被头领狠狠骂了一顿。
骚扰他们的人不多,每一次就十来个人,但总是能恶心到他们,不是烧他们的物资,就是水里投毒,为此这只队伍已经付出了不轻的代价,然而他们的敌人却滑溜的像泥鳅,每一次都能逃之夭夭。
他们是东部战线唯一的草原精锐,是王帐四大部落之一的巴勒赞旗的留守人马。
王帐东迁,他们便成为了陇西草原势力里最大的一支。
然而幸福的日子没过多久,当东部战线有了大晋的游隼,草原人苦不堪言的日子就来临了。
那些可恶的大晋人,总是在部落周围游弋,与凶狠的草原狼一起呼啸,他们人数不多,却都像幽灵一般神出鬼没。
巴勒赞王的次子就是被他们给袭杀的,此外还有被奸污的草原妇孺,被毒死的马匹,这些仗都要算到大晋人的头顶上。
为此,巴勒赞旗的小儿子不得已派出信使,前往千里之外的王帐搬救兵。
陇西的战略意义,草原人也很清楚,天水到藏北的牧场是谁都眼馋的地方,把握住这里,草原人就有源源不断的的战马。
但是王帐东迁千里之遥,就算是求得救援,也不知何时能来,毕竟现在是寒冬,中间又隔着大漠,巴勒赞部的人并不看好。
一切都要靠自己啊。
为此,趁着昨晚那场大雪,巴勒赞部的人马悄然夜行,一只五百余人的精锐小队被从部落遴选而出,势必要从大晋人马那里找回场子。
这五百人里面,有超过百余名专业的斥候,他们也是队伍的核心,在他们的带领下,队伍将在后天晚上对陇西东部战线的桥头堡发起袭击。
那座叫做黑石山的小丘另一侧,是陇西东部战线最大的补给点。
如果把这里端掉,那么大晋人马三个月的粮草将会被伟大的巴勒赞汗的子民接管,彼消此长,这群跳蚤一样的大晋游隼将哭着回家找妈妈。
时间到了正午,风雪大了起来,巴勒赞部的人们挤在一起,躲在马群中间取暖,他们在厚厚的羊皮袄下面酣睡,珍惜着每一次休息的机会。
正午是一天之中人最精神的时候,但是斥候们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此刻的精神也只能说是一般。
风雪很大,于是什么也看不清,而就在此时,平坦的雪地之下,忽然有什么松动了。
站岗的斥候有五个,他们在不同的地方,都是视野开阔又能照顾到己方所有人的点。但在雪地之中稍微隆起的雪突在风雪之中却并不显眼。
没有斥候第一时间发现,于是悲剧就这样发生了,一只冷箭破空,准确无误的将占据制高点的斥候眼窝射中,溅出红白相间的腥臭。
而在平地上,在风雪的呼啸声里,有两名从雪地里突然暴起的影子,他们以夸张的速度跑到了两名斥候的身前,在他们刚刚喊出第一声之时把匕首送进了他们的喉咙。
而另一个方向的斥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后发生的一切,他百无聊赖的盯着面前的小道,这是通往这里唯一的一条小路,看好这里就是他的任务,当他忽然想要回头看看队友们在干嘛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张近在咫尺的带着血腥的笑脸,他来不及反应,就带着大脑最后的空白去见了他的战友们。
斥候被清理完毕,但却有人传来一声撤退的清鸣,游隼们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跑,在两里之外有人牵着马匹在等着他们,听见清鸣的一刹,他们策马而行,向着游隼们高速移动,最终在草原人反应过来之前纷纷上马,消失在茫茫白色深处。
草原人有些懊恼,因为敌人的到来他们并没有发现,而叫醒他们的,竟然是敌人撤退的信号。
一种恐惧在草原人心头蔓延,但更多的却是迷茫,自己以为足够谨慎的行动,却再次被大晋的游隼发现,这次偷袭便就此宣告失败了,黑石山一方肯定已经有了警觉,只凭自己这五百人,只是白白送死。
不得已,草原人收拾了东西,在风雪里缓缓返回家园,这种时候,不能气馁,双方的长久较量,比的,就是一个耐心。
草原人在等待着,下一次尝试,大晋游隼也在等待着,下一次生死一线。
是的,东部战线一共的战力也不过寥寥五千人,而草原人虽然东迁了,却依旧有超过五万人口留在陇西草原上,除去老弱妇孺,在全民皆兵的草原人那里,依旧有着超过两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