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典客署,司仪署显然忙碌了许多,大厅中吏员们进进出出脚步不停,一名须发斑白的官员正坐在案前翻动着一摞厚厚的书籍,边用笔勾画边吩咐道:“王二,你快带着人将这套丧葬器具送到兵部侍郎王大人府邸,可别错了他父亲下葬的时辰。
“李成,你则带人将这套丧礼器具送刑部尚书刘大人府邸,你们听从刘大人的指挥将器具全部安排好。”
“李强,你尽快去皇宫收回祭祀用的器具,放入库中保管好,对了,那套器具经不得碰撞,你运的时候一定要当心一点。”
……
那官员语速极快,吩咐公事有条不紊,思路清晰,就这样忙碌了大半个时辰,他终于逮到一个空闲的机会喝了一口早已凉掉的茶水,又欲开口,突见旁边站着一名绯色官袍的上官,立即惊得站了起来慌忙拱手道:“这位大人,下官杨贤文有礼。”
余长宁摇了摇手,语气舒缓而又不失沉稳:“本官乃新任少卿余长宁,阁下便是司仪令?”
官员瞪大老眼上下看了他一圈,又是拱手道:“下官正是杨贤文,不知大人驾临,怠慢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余长宁悠然笑道:“典客令忙于公务,本官岂会责怪?对了,这司仪署为何会如此忙碌?”
“大人,司仪署掌凶礼丧葬之具,京官职事三品以上、散官二品以上祖父母、父母丧,职事散官五品以上、都督、刺史卒于京师,及五品因公死亡者,都要按不同品级举行丧礼并赠以丧葬之具,所以牵涉面较为广泛,事务也较为繁琐。”
“哦,原来如此。”余长宁点头一笑,环顾一周开口道,“对了,本官政事房所在何处,劳烦司仪令带我前去如何?”
“大人,你,你要在我们这里办公?”杨贤文膛目结舌地看着他,脸上布满了不可思议之色。
“对,难道司仪令不欢迎本官在司仪署办公么?”
杨贤文慌忙摇手道:“不不不,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觉得有些奇怪而已。”
其实杨贤文的疑惑并不是没有理由,因为司仪署管的是凶礼丧葬的器具,一句话说来,便是管理安葬死人用的器具,在世人眼中这些都是不吉利的东西,所以历任少卿都从没有过在司仪署办公的情况,如今这余少卿初来乍到便要在司仪署来,如何不令杨贤文大是惊奇。
心念虽此,他还是恭敬地拱手道:“那好,请大人随下官来便是。”
言罢,杨贤文起身理了理官服,余长宁这才发现他那身绿色官袍紧紧贴在身上皱巴巴一团,显然没经过细心的熨烫和整理,若是被那些御史知道,必定会上奏弹劾他有失官员威仪。
走进一条长长的甬道,杨贤文在最后一间阁房前停下脚步,沉声说道:“大人,你的政事房就在此地。”
说罢,便已推门而入。
阁房内不大,大概三尺见方,房内摆设两排书架一张长案,由于经年没人用过的关系,所以看起来有些陈旧。
杨贤文窘迫地出言道:“大人,要不下官吩咐吏员们给你买些新的家具?”
“不妨,就这样便可。”余长宁毫不在意地一笑,已是举步走了进去,左看看西瞧瞧,连连点头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杨贤文双目陡然亮了,敬佩拱手道:“大人风骨傲然,下官佩服。”
余长宁落座案前微笑吩咐道:“本官这几日先以熟悉公务为主,有劳司仪令将司仪署有关公文送于本官阅看熟悉。”
“诺,下官遵命。”杨贤文大袖一躬,立即吩咐吏员抱来了一大摞书籍,在长案上码得老高。
余长宁苦着脸看着如此多的书籍,不由暗暗一叹,挥手示意杨贤文下去,定了定神便捧卷阅读起来。
……
公主府内,长乐公主听完婉平详细的禀告,俏脸一片阴沉。
说完,婉平又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公主,秦清乃是长安城最为出名的清倌人,色艺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至于她与余驸马是如何认识,奴婢到没有查出来。”
长乐公主忿忿然地开口道:“哼,余长宁本就喜好寻花问柳,不用问,两人一定早已勾搭在了一起。”
“可是公主,秦清毕竟乃是清倌人,驸马爷说不定也只是去听听曲儿,下下棋而已,这在许多达官贵族之间也是常事,奴婢认为公主大可不必如此生气。”
“若是让皇姐们知道本宫的驸马整日流连青楼,一定非笑死本宫不可。”长乐公主在屋内转悠了数圈,猛然停下脚步沉声吩咐道:“婉平,你去点一队侍卫,跟随本宫到群芳楼去,本宫要好好教训那小贱人一番。”
“诺。”婉平领命抱拳,又问道,“敢问公主是凤车出巡还是乘轿前往。”
长乐公主沉吟了一番道:“凤车太过照耀,还是坐轿子吧,对了,你让侍卫们也换一身衣衫,千万不要暴露身份。”
“领命。”
上得轿子,长乐公主在十余名卫士的簇拥下向着群芳楼而去。
得知昨夜余长宁彻夜未归,公主心头早已是止不住的怒火,她长乐公主何许人也?天之娇女,大唐公主,自己的驸马竟流连忘返于青楼,一想到他与那些肮脏不堪的青楼女子打情骂俏,颠鸾倒凤,她又是一阵咬牙切齿,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给这对狗男狗女好看不可。
到了群芳楼前下轿,长乐公主美目巡睃一圈刚要入内,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