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累了,入了夜就独自拿了酒壶一个人窝在花园里,还吩咐了人,谁都不许来花园,哪怕是雪霏,哪怕是皇帝,都不许放进来。
这似乎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觉得累。
一杯酒下肚,嗓子像是被针划过,暖暖的一口要呕出来一样,头马上晕起来。不知道自己是能喝酒还是不能喝酒,喝一杯就上头,可是喝一斤都不会醉死过去。这也许是累的原因之一,哪怕是喝了酒都要绷紧了神经。
一直保持兴奋和紧张,一个大夫告诉我这就像是一直收紧的琴弦,绷开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是松懈不下来。打从我决定了跟着太子——现在的皇帝——吴光义时我就知道,这注定是一条你死我活的道路,一旦松懈下来就会被千刀万剐。虽然我不知道吴光义用了什么办法得到了皇位,但看赵子昂的表现,我知道这一定不是什么拿得上台面的方法。我相信,一定有人想要联络赵子昂,也一定有人这么做了。说不定这一次能一次性清洗掉许多异党。
第二杯酒,第三杯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这么喝酒。第一次喝一杯,以后都会一次喝两杯,似乎是为了让自己赶紧醉。可我发现这种办法不奏效。这只会让我的脑子更加清醒。只是有点头疼。
我只是皇帝的一条走狗。其实不管是赵誉、年兴还是我,甚至是满朝文武百官,都无非是皇帝的走狗罢了。
走狗,难道就摆脱不了走狗的命运了吗?我早就说了,我要做一把剑,一把让使用我的人都心怀忌惮的剑。
半壶酒下肚,头疼得厉害,却怎么也不想休息,就好像闭上眼就再也睁不开一样,不想,也不敢休息。周围的景色变得泼墨,只剩下阴影画出的色块晕染在眼底。这种时候我特别想有人能把我打晕抬到床上。
一壶酒就这么没了,可是我居然还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知道自己想的是不是应该想的。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把脑子里的这根弦松上两扣?也许当我找到一个自己的走狗的时候,当我自己的羽翼丰满起来的时候,我似乎就可以稍稍松懈一点了吧。
对,对,当有人能够帮我的时候,当我自己的翅膀硬了的时候,当我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时候。再坚持坚持。
我要找一个帮手,一个心狠手辣又忠心耿耿的人。与其等在家里,不如自己去找。有一个地方一定能找到这样的人。对,那里一定能找到。
我心满意足地摔碎了酒壶,守在花园外面的管家听声跑了进来。
&爷,您,没事吧?”岁数很大了,管家。这还是张修德在的时候留下来的老人,搭理府内外事宜得心应手,雪霏也信任他。
&家,我没事。现在我得回屋休息了,这一地的渣滓还请你仔细收拾了,小姐来了别扎了脚。”对于这样的忠仆,只有这种方法会让他死心塌地——对他的老主家好。
&先扶老爷回去吧。”管家眼里噙着泪光,看得出来是十分感动的。不过被称呼为老爷还是有些别扭的。
&家以后叫我公子就好了,您年长,称我老爷,有些不妥吧。”对于老仆,这种方法更为奏效——并不把他当做仆人。
&公子,我扶您回去吧,你喝得太多了,伤身子。”看神情,他是真的关心我了。
不得不说,这样的仆人是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而我需要的就是他滴水恩涌泉报。
于是,我在城里最大的赌场蹲了三天。
说是最大的赌场,并不是说面积有多大,装潢有多豪华。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都觉得赌场就是有高高的穹顶,上面画着赤身**的人物,四周都是金雕镶钻饰宝石的柱子,灿灿的炫目,还要有几个穿着暴露的使唤丫头穿梭在穿着绫罗绸缎的达官贵人之间,端着个盘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摞着金条银票。最好还有个杀手什么的人从大穹顶上跳下来,然后杀死几个膀大腰圆的打手,最后抢了赌场的老板娘跑了。
可实际上赌场是个很小的地方,或许应该说,有再大的地方都会觉得小,因为每天都有无数人穿戴整齐地进来,被人扒光了扔出去。低矮的顶子,粗糙的木头柱子,地上摆着的桌子有的都瘸了腿,虽然也准备了椅子,可除了赌场的账房先生是没人坐椅子的。每个人都敞着怀,甚至光着膀子,撸胳膊网袖子,抠着脚,唾沫星子和臭脚丫子的味道混在一起再点缀点屁味,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能喝的进茶去。
因为我在赌场对面的茶楼二层。听说这家茶楼是对面赌场老板开的,还真是个雅俗共赏其乐融融的买卖啊。
&您在这都呆了两三天了,您是在这等人还是……”店小二似乎很喜欢打听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这个尖嘴猴腮的脸啊。
&没给你茶钱吗?”我看都不看他。我在等着重要的人物出现,我有感觉,就这两天。
&是不是,爷每天来小店照顾生意,小店上下感激不尽。”店小二手足无措的擦起桌子,紧接着把油乎乎的抹布搭在肩上,“不瞒爷说,对面的赌场也是我们老板的买卖,我看您在这盯了那个赌场两三天了,爷是不是有什么事?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欠了您钱躲在里面啦?真这样您说话,我去给您逮人去!”说完他就像得到我的首肯一样准备冲过去了。
&觉得我穿戴整齐,打扮个文弱样子,每天无所事事在这盯着对面赌场看,你才觉得我是个有钱但是窝囊的主,在这喝茶生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