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汪文言真情流露，两鬓的黑发似乎都有些斑白。裘掌柜连忙紧走两步，小声说道：“话虽如此，属下心中却另有计较。”
“哦，说来听听！”
汪文言有些诧异，回头看向裘掌柜。
就见裘掌柜凑到他的耳边，轻声低语道:“前几日…在酒楼门前发生了一件事…属下碰到一人…当时……”
“哦，如你所言，信王果是不凡？”
“属下在市井中混了这么多年，自认眼力还是不错的。当时信王殿下的表现，确实是可圈可点。
后来听说信王殿下去了南山皇庄，属下还特意派人前去打探。得到的汇报，却是信王殿下短短数日就掌控了皇庄。
不但如此，信王殿下还大刀阔斧地对皇庄进行改革，得到了所有佃户的拥戴。而皇庄原本的管事魏可心，却落个黯然回宫的下场。
信王只有十三岁，手下也只有曹化淳一人和二十多个护卫。
魏可心却是年过四旬，又是魏忠贤的干孙子，背后还有魏忠贤的支持，皇庄上下全部都是他的心腹，上下关系盘根错节。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短短几日就被信王翻盘。不但春耕照常，皇庄现在还出产一种叫肥皂的东西。
属下自认见过的人不少，可如信王这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实在是不多。
从皇庄的事情来看，信王也是一个有想法的人。大人不妨尝试着和信王多接触接触……”
汪文言大风大浪经历过无数，尽管刘凯的这些事迹显得有些不可思议，却没有进入汪文言的法眼。
他微微挑动了一下眉梢，“那你的意思是？”
“信王是陛下的亲弟弟，一向受到陛下的疼爱。大人若是能够托庇到信王门下，那无论是谁，都不得不三思而行。
旁的不敢说，若大人只是想当一个富家翁，又有何难？”
裘掌柜的话，令汪文言陷入到沉思当中。他皱眉思索良久，最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也不失为一条退路！”
“既然如此，那属下就去安排了。”
“嗯，无需太过刻意，此事我还要再思量思量。另外，叶首辅和杨御史的知遇之恩我还未报，一起都还需要从容布置。”
………
早朝上发生的事情虽然短暂，却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同东林党人一样，刚一下朝，魏忠贤就将他的心腹全都聚拢到了一起。
现在是天启三年，魏忠贤还不是后来那个权倾天下的九千岁。所以他手下的心腹算不得太多，远远无法与众正盈朝的东林党人相比。
魏忠贤坐在主位上，脸上依旧是一副笑呵呵的表情，面目慈祥，眼神中透着憨厚。
在他一左一右，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和大太监李永贞。
再往后，是锦衣卫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广东道御史崔成秀和礼部右侍郎魏广微。
能够在朝堂上混到如今的位置，就没有一个是蠢人。叶向高、**星等人能够看明白的道理，魏忠贤、魏广微、崔呈秀等人也同样能够看明白。
支持皇帝陛下，这一点是无需置疑的。可是怎么支持，支持到什么程度，却需要仔细斟酌。
话题已经讨论了一段时间，当下开口说话的是礼部右侍郎魏广微。
“陛下的心意已经清清楚楚摆在那里，只可惜东林党人却不识时务。旁人的心事下官不知道，**星乃是家父的好友，他的心思下官却再明白不过。
他的理想是想当一个类似张居正般的人物，上压皇权，下压群臣，朝堂之上，唯我独尊。
只可惜他空有张居正的野心，却无与之匹配的才能，这就给了我们很多机会。
不过，朝堂上下遍布东林党人。我等即便是全力支持陛下，也撼动不了大局。
因此，依下官之见，我等不妨示之以弱。
陛下虽然聪慧，却最是重情。一直念念不忘的，就是当初登基的时候，东林党人的扶持之情。
杨涟、左光斗、高攀龙等人得以窃据高位，无不与此有关。
陛下一日不下定决心，无论我等如何去做，不过都只是无用功。
下官认为，从今往后，我等应该示之以弱。东林党人越是骄狂越好，这样就可以让陛下早日看清楚东林党人的真面目，也可以让陛下早日下定决心。
一旦陛下有了决断，我等再从中推波助澜，以雷霆扫穴之势将东林党人赶出朝堂，如此……大事可成！”
“好！魏大人不愧有‘小诸葛’之称，眼光独到，布局深远，我等有魏大人参赞策划，才真的是大事可成！”
魏广微话音刚落，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就迫不及待地开口叫好。
其余人见了，也纷纷开口称赞。
只有广东道御史崔呈秀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自古文人相轻，他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眼见众人意见统一，魏忠贤最终拍板做了决定。
不就是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装孙子吗？这个，他早已经驾轻就熟，完全是本色出演。
众人渐渐散去，房间里只剩下了魏忠贤、王体乾和李永贞。
三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品着茶水。待小安子进来回报，说人都已经散尽后，王体乾才看向魏忠贤，阴恻恻地一笑。
“厂公，魏广微那小子明里是为我们打算，暗地里却留了一手，不想早日和东林党人撕破脸。此人两面三刀，三心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