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萧廷琛和谢容景踏雪而归。
三人玩得十分尽兴,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身子暖和和的,大雪扑面而来,却半点儿也不觉得冷。
刚踏进乌衣巷,三人同时顿足。
苏酒蹙眉,“有血腥味儿。”
谢容景轻声,“难道巷子里有人受了伤?”
萧廷琛蹲下来,轻轻拨开青石板砖上的积雪。
他拨得小心翼翼,虽然已经找不到血渍,但可以通过血腥气的浓郁判断那人是什么时候路过这里的。
他又往前观察了会儿,终于确定了时间,“两刻钟以前,有个受了重伤的人路过这里。”
他抬眸,忽然迅速朝萧府奔去。
苏酒紧跟着他。
来到屋檐下,借着风灯的光,她看见萧府的大门上,有一道长长的模糊血迹。
萧廷琛把值夜的门房揪了出来,“两刻钟以前,谁来过这里?”
门房战战兢兢,“回五公子话,有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说来找您,我说您不在,他又说找五姑娘,我说五姑娘也不在,就关了门……”
“他可有自报姓名?长得又是什么模样?”苏酒问道。
门房挠挠头,“小的见他穿着古怪,料想应是三教九流的人,恐怕会给五公子和五姑娘惹来麻烦,就没问他是谁。至于长相嘛,光太暗,好像不是咱们中原人!”
萧廷琛挥手把门房赶走,“恐怕是金时醒。”
“醒哥哥受伤了?”苏酒担忧,“可他又没有仇家,谁会对他动手呢?”
她望向大门上的模糊血渍,脑海中闪过画面:
风雪呼啸,灯笼光极为模糊。
那个异族少年孤零零靠坐在大门外,眼睛里盛着的,应当是铺天盖地的绝望和孤独。
这幅画面在她脑海中相当清晰,仿佛真实发生过。
但苏酒想不明白,金时醒为什么会流露出那样哀伤的神情。
萧廷琛的面色有些阴沉,“我总觉得事情不对劲,有什么地方,被我们忽视了……”
谢容景没好气,“狗屁不对劲,我觉得金时醒就是在外头欠了一屁股债,被人追债才跑到这里,大概是上门问你们借银子的!”
他自觉自己分析得滴水不漏,而且比萧廷琛还要早一步分析出真相,简直太帅了有没有?!
他咳嗽一声,得意地等待那两人的夸奖。
可惜那两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绪里,压根儿就没注意他!
他泄气地蹲下来,捡起一根小树枝在雪地里画圈圈。
还没画几个,就被萧廷琛夺了小树枝。
青衣布鞋的少年,在第一个圆圈里写上“内鬼”两个字,“苏小酒,咱们来分析分析这个局。”
苏酒在他身边蹲下,看见他在第二个圆圈里写上了“北凉”二字。
第三个圆圈,他写上了“行刺的黑衣人”。
第四个圆圈,是醒哥哥的名字。
苏酒嗓音清越:“太子身边有内鬼,这个内鬼与北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把有关太子的情报,全部出卖给了北凉人。”
萧廷琛在“内鬼”和“北凉”之间,连上一条线。
苏酒继续:“醒哥哥也是北凉人,原本平平安安过日子的他,却在今夜被人追杀……不,不是追杀。更大的可能,是被人胁迫。那么,胁迫他的人,是谁?又为什么要胁迫他?”
萧廷琛在“金时醒”和“北凉”之间连上一条线。
雪地上支离破碎,因为缺少关键信息,而无法组成完整的局。
谢容景望着陷入沉思的两人,暗道自己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为了显示自己和他们一样聪明,他得说点儿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说到北凉人,我就想起了今夜刺杀太子的死士,他们竟然自己毒死了自己!不过领头的那个,大概是因为体质异常彪悍,所以才能撑到最后。说到撑到最后,我就想起了北凉皇族,传说他们体质强悍,寻常毒物根本对他们起不了作用,真是文体两开花……”
他还在叽叽呱呱。
萧廷琛脑海中却快速闪过什么,突然问道:“墓,北凉皇廷有谁闭门不出?”
抱剑坐在屋檐上的黑衣少女,看了眼苏酒,开口回答:“最近两个月,北凉大皇子称病在床,已经很久没出现在朝臣眼中。”
萧廷琛勾唇,把“黑衣人”抹去,写上了“北凉大皇子”三个字。
苏酒托腮,“也就是说,宿大人杀的,是北凉大皇子……”
谜团一个个解开,萧廷琛理了理思绪,“现在还剩下三个问题,第一,太子身边的内鬼是谁?第二,给黑衣人下毒的人是谁?第三,胁迫金时醒的人又是谁?”
苏酒仍旧在想北凉大皇子。
他就死在她脚边,死前的眼神是那么不甘心……
他是不甘心刺杀行动失败吗?
当时所有黑衣人都中毒暴毙,北凉皇子死死盯着太子的方向,他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铆足力气冲过去,看似是诛杀太子,但果真如此吗?
太子身后站着的,是宿大人。
而结果,恰是宿大人杀了大皇子。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