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繁华。
暮春初夏的这一日,很多百姓都看见身穿喜服的少女,拎着裙裾从街道上飞奔而过。
苏酒跑了整整一个时辰,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回国公府。
国公府外围着一排排森严的禁卫军,府门大敞,上百名禁卫军进进出出,把一只只沉重的箱笼抬了出来。
萧廷琛慢条斯理地跨出门槛。
陆国公跟在他身后,饱经风霜的面容沉黑冷峻,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苏酒急忙上前。
她紧紧抓住陆国公的衣袖,“爹……”
陆国公仿佛早就预料到她会半路折返,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容依旧宠溺,“放心。好好照顾你娘,爹很快回来。”
他跨上骏马。
前后都是禁卫军,犹如押送般随他一道往皇宫而去。
萧廷琛瞥了眼苏酒。
少女是一路跑回来的,还在微微喘息。
细白精致的小脸上沁出细汗,华贵隆重的嫁衣衬得她格外娇小纤细。
本就深沉的眸光,越发阴冷。
他收回视线,淡漠地跨上骏马。
苏酒追了几步,“萧廷琛,我爹他——”
男人并未回头,利落地策马离开。
苏酒只得眼睁睁望着他们消失在甘露街。
两名禁卫军面无表情地上前,请她回府待着。
苏酒小脸皱成一团,沉默地踏进府邸。
国公府乱作一团。
所有主子都被勒令待在自己院子不得离开,下人们被关在同一座大院,每座院子前都有重重禁卫军把守。
苏酒坐在小绣楼里,因为身边没有侍女,所以无从得知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
禁卫军敢搜府,必定是皇上的旨意。
被抬出去的一箱箱物件瞧着极为沉重,必定是钢铁一类的东西,莫非是兵器?
她爹私藏兵器,被皇上发现了?
少女摇了摇头。
她爹虽然是个武将,却一腔忠肝义胆,绝不会私藏那么多兵器。
是有人陷害吗?
她烦恼地捂住额头。
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
已是暮色四合。
她爹爹仍旧没有回来。
苏酒点燃灯盏,坐在角落翻开书卷,却根本看不进一个字。
角落的滴漏一点点流逝,正坐立难安,外面终于响起嘈杂的军靴声。
无数禁卫军涌进来,为首的小头目面无表情地指挥:
“陆懿私藏兵器,擅自织造藩王服制,恐有谋反之心!圣上有旨,陆国公府所有东西一概查封!发卖奴仆,褫夺官爵,男子流放边疆建功立业,女子贬为庶民!”
苏酒端坐在角落,手脚冰凉。
她望着禁卫军把她闺房里值钱的东西翻得七零八落,终于按捺不住上前,“敢问军爷,我爹现在在哪儿?!”
那位小头目斜睨向她,“陆懿和陆存微已经在押送边疆的路上!瞧这凤冠霞帔的,你莫不是容家退亲的那位?”
搜刮闺房的十几名禁卫军闻言,纷纷望向苏酒。
烛火阑珊。
少女身穿绣花红嫁衣,腰肢盈盈不堪一握。
小脸细白精致,乌黑干净的眼睛犹如杏仁。
明明娇憨懵懂,微微扬起的眼尾却为她添上几分明媚。
放眼整座长安城,也算得上是顶尖的美人。
小头目舔了舔嘴唇,笑呵呵地逼近她,“小小年纪就遭遇家道中落,又在同一天被意中人退婚,真是不幸……不如让哥哥好好疼爱你?”
其他人跟着搓手上前,望向苏酒的目光充满狼光和欲.望。
世家大族看似风光无限,可一旦在权力的倾轧中跌落尘埃,便是任人宰割的下场。
苏酒慢慢往后退。
纤细的脊背撞上花几。
一把匕首从宽袖中滑落,她咽了咽口水,正打算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绣楼里忽然传来军靴声。
格外沉重,
格外沉稳。
一步一步,仿佛踏在她的心上。
光听脚步声,她就知道来人是谁。
少女心跳如雷,正要呼喊,那名小头目已经扑了上来!
苏酒手中的匕首被打落,眼泪瞬间涌出,“放开我!”
她的挣扎在禁外无力,如同大餐前的调情,令他们越发兴奋。
他们都是下层士兵,还有什么,比征服国公爷的掌上明珠更令他们兴奋的呢?
苏酒衣衫凌乱,透过那些士兵的肩膀,怔怔望向出现在闺房门口的男人。
他穿窄袖官袍,箭袖军靴,松松垮垮地披着件桔梗蓝大氅,腰间佩刀,一身利落。
他慵懒倚在门边抽烟,烟雾后若隐若现的桃花眼深沉漆黑。
他睨着苏酒,
想听见她求救;
想听见她呼喊他的名字;
想证明只有他萧廷琛,才是真的对她好。
泪珠从少女白皙的面颊上滚落,她终于哑着嗓子,喊出了他的名字。
萧廷琛微微一笑。
长刀出鞘!
十几名禁卫军,尽数倒在他的刀下。
出手毫不拖泥带水。
因为他萧廷琛的军队,不需要欺辱女子的士兵。
苏酒趴在花几上。
凤冠歪斜,三千鸦发披散在腰间。
嫁衣拉开,香肩半露,火红色映衬下,白腻腻的肌肤仿佛世间最温润的羊脂白玉。
外碍眼。
他大刀金马地撩袍坐下,“有人陷害也好,无人陷害也罢,总之国公府被查封了。皇上有旨,没收国公府一切财产。”
苏酒沉默地拉拢衣裙。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