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擦擦眼泪,注意到萧廷琛的书案角落搁着一本半旧不新的羊皮册子。
她好奇翻开,册子里记录了很多人名。
其中一些,她记忆深刻。
——紫菀欺负苏小酒,卒
——秋雯欺负苏小酒,卒
——赵夫人欺负苏小酒,卒
——赵慎对苏小酒心怀不轨,卒
苏酒惊讶皱眉,往后翻了几页,又看见一行字:
——探花郎对苏小酒心怀不轨,卒
苏酒沉默。
合着这是本死亡手册?!
她头皮发麻地翻到下一页:
——小酒儿的手绵软嫩滑,非常舒服,下次准备试试她的小嘴。
男人字迹潦草,大概是在兴奋状态下写出这句话的。
苏酒茫然。
这句话来得莫名其妙,她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再往后翻,全是男人的骂骂咧咧:
——狗男女今日去城郊踏青看桃花,不知廉耻地想要牵手,幸好我聪明,躲在桃花树后牵了容徵的手,呵呵。
——狗男女今日大婚,苏小酒很丑,只有容徵那个狗男人会娶她,呵呵。
——有点想娶苏小酒。
——想娶苏小酒。
——想娶苏小酒。
——想娶苏小酒。
……
后面密密麻麻,重复写着这句话。
苏酒又好气又好笑,不知为什么竟然还有点心疼。
她把萧廷琛的羊皮本子放回原处,突然听见窗外传来女人的说话声。
因为花窗上的竹帘没有卷起,所以那两个女人没看见苏酒。
“什么人呐,从前看不上咱们爷,如今又腆着脸巴巴儿地住进来!还不是因为人家容公子不要她了吗?!”
“就是!我要是她,早就羞得恨不能钻进地洞,哪里有脸住在这屋!”
苏酒摸了摸裙摆。
说话的女人是红藕和玉钿,在金陵时李氏塞给萧廷琛的通房。
没想到,萧廷琛竟然把她们带来长安了。
玉钿的声音传了进来:“诶,红藕,你头上的珠钗可真好看!爷赏的还是二夫人赏的?”
“当然是爷赏的啦!人家把爷伺候的那么好,爷哪里有不疼人家的道理?”
“瞧你那嘚瑟的狐媚样!爷明明歇在我房里的天数比较多,我跟爷夜夜恩爱,你算个什么东西!”
“呸,你才不是东西!爷第一个宠幸的女人可是我!”
两人争着争着,竟然打了起来!
苏酒抿了抿发白的唇瓣,慢慢在太师椅上坐了,整个身子深深团在大椅上。
她把头埋进臂弯,触目所及都是黑暗。
如果……
如果萧廷琛真的收用了她们两个,她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他呢?
平心而论,除了手刃恩师,除了隐瞒她的身世,他其实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她。
苏酒轻轻呼出一口气,心脏的地方逐渐蔓延开凉意。
整个人如同沉沦进冰冷的深海,提不起任何力气。
有些事,大概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机会。
三天没有进食让她非常疲惫,保持着蜷缩在太师椅上的姿势,沉沉睡了去。
醒来时已是暮色四合。
谷雨打发红藕和玉钿进来服侍苏酒梳洗更衣,两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压根儿就不肯好好服侍。
苏酒倒也不生气,自个儿梳洗干净,又打开萧廷琛的衣橱。
她的衣裳破烂不堪,已经没办法再穿。
她寻思着先借萧廷琛的衣裳穿,谁知打开衣橱,就看见里面堆着整整齐齐的襦裙。
一年四季,五颜六色。
苏酒:“……”
对不起打扰了。
她“砰”地合上衣橱门,表情复杂。
难道大魔王私底下喜欢穿女装?!
这个想法让她一阵恶寒,却还是重新打开衣橱,挑了套水青色襦裙去屏风后换上。
出乎意料的大小合适。
苏酒站到落地铜镜前,忍不住怀疑,“他这是为我准备的?”
红藕难掩妒忌,故意道:“才不是呢!这些衣裙是公子特意为我和玉钿准备的!我们经常在他屋里过夜,为了方便,公子才准备了这些衣裙。”
玉钿冷笑,“苏姑娘别怨我们多嘴,我和红藕清清白白的大姑娘跟了爷,爷自然对我们宠爱有加。至于你,容公子不要的破鞋,也敢跟我们争?!”
两人说话夹枪带棒。
苏酒始终沉默。
许是受不了红藕和玉钿,许是因为其他,她甚至没在小别院过夜,连夜就回了国公府。
……
酷暑终于过去。
长街上叫卖菊花糕、柿子和大闸蟹的摊贩渐渐多起来,小女孩儿们鬓角簪着桂花,嬉戏着穿梭在人群里。
已是入秋。
苏酒坐在香铺里,认真地拨弄算盘。
欠花柔柔的银子已经还清,只是禄丰钱庄的十万两白银仍旧如同小山般压在她肩头。
她的半日偷闲起码还得经营三年,才能攒够十万两白银。
她双手托腮,正沉思间,白露喜气洋洋地进来,“小姐,凉州的信!”
“凉州?”
苏酒急忙接过那两封信。
凉州是她父兄流放的地方。
第一封是父亲写的,字迹张牙舞爪如同刚学写字的稚童,说是在凉州平安得很,让她不必担忧,还问她娘亲可还安好。
第二封是兄长寄来的,哭诉凉州没有好玩的,连花魁都长得不水灵,顺便问她讨要银子吃喝玩乐。
苏酒读完,眼睛里跳跃着欢喜,急忙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