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微华起身。
历经战争的洗礼,昔日的小马夫早已脱胎换骨。
尽管走路时依旧有点瘸,但通身的气度却格外肃穆冷峻。
他道:“把她抓起来。”
两名侍卫立即上前,不由分说地给苏酒戴上木制手枷。
苏酒看了眼木枷,语气平淡:“我好歹也是南疆女帝、你家主子的皇后。萧微华,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萧微华面无表情,“南疆已经覆灭,皇上在这片土地上设置了八个郡,设郡守,设县长,设县令,却独独没有设女帝。至于皇后,您是颜鸩的女人,不是皇上的。我家皇上很快就会立西婵女帝为后,苏姑娘还请自重,勿要随意攀附。”
他说完,寒着脸跨上骏马。
对苏酒,他是厌恨的。
他这一生最崇拜敬重的人就是萧廷琛。
因为萧廷琛,他才能从一介马夫爬到今天的高位。
苏酒对萧廷琛不忠,所以他厌恨这个女人。
给她留颜面?
她背叛他主子时,怎么没想过给主子留颜面?
还昭告天下叫主子前往靖城提亲,结果她自己却和颜鸩私奔,让主子沦为全天下的笑柄,这样的女人,主子弃若敝履才是对的!
苏酒被侍卫押进一辆囚车。
她盘膝坐在囚车角落,回头望向悬崖。
大雍的侍卫都已撤退,颜鸩和裴卿城缓缓从悬崖下面探出头,脸上俱是凝重。
苏酒朝他们微微颔首,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困扰南疆数百年的问题已经迎刃而解,虽然南疆在她手上断送了江山,但她也好歹算是做了件好事不是?
她向来没什么一统天下的宏愿,能让南疆百姓从此以后安心过日子,她已经非常满足。
囚车离开万毒窟不久,颜鸩和裴卿城爬上了悬崖。
裴卿城朝祭坛东面走,“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颜鸩坐在祭坛边,双手颓废地搭在膝盖上,俊脸阴郁。
从前对江山还是有点野心的,只是后来遇见了苏酒,于是他所有的野心都变成了她。
现在……
国破家亡、妻离子散,他颜鸩竟沦为了亡国之臣!
他抬眸,裴卿城正费劲儿地掘土。
他皱眉,“你在干什么?打算与国同葬?”
裴卿城回头,看白痴般看他一眼,“与国同葬?你觉得本王有那么高的气节吗?本王是要把桃十娘、黄帛那群人挖出来。再不挖出来,他们真得死在这里了!”
这么说着,已经挖到了人。
桃十娘等八位诸侯王连滚带爬地逃出地底,坐在祭坛边狼狈喘气。
他们打不过天枢的人又不想跳崖,于是干脆纷纷假死,谁料到墓竟然会好心地把他们埋起来!
差点儿在地底背死过去时,裴卿城终于把他们挖了出来!
颜鸩实在不想看这群没用的货,拧着眉头道:“女帝已经解开了数百年的诅咒,但她本人也被大雍的军队抓走。我打算前往大雍救她回来,你们谁要与我同往?”
众人喘息过来,对视几眼,脸上都是抗拒。
桃十娘望了眼手腕,上面的血线果然消失无踪。
她笑道:“老娘被困在南疆这破地方一辈子,好不容易能出去,当然要去游山玩水看看中原的繁华锦绣。救人什么的我就不参加了,颜鸩啊,奉劝你一句,爱情什么的那都是假的,这辈子咱得为自己而活!”
说完,其他诸侯王纷纷附和。
他们欢天喜地地离开了万毒谷。
裴卿城拍了拍颜鸩的肩膀,“萧廷琛那小子手段狠辣,本王算是彻底见识到了。颜鸩,你斗不过他,也救不出女帝。”
“总得试试……”颜鸩沉声,“总得当面问问她,可愿意留在萧廷琛身边。若她不愿,本王拼尽性命都要带她离开。”
“颜鸩,你爱上的是失去记忆的南疆皇女。而现在,她是恢复记忆的大雍皇后。她们原不是一个人,你又何必执着?”
“她就是她,是本王尊崇效忠的女帝。这一世,本王甘愿做她的裙下之臣。”
……
南疆王都。
重华宫地势巍峨,可俯瞰整座王宫。
殿中珠帘高卷,角落焚着一炉冷甜的龙涎。
金丝楠木太师椅横亘在花窗边,萧廷琛单手托腮歪靠在椅背上,正闭眼小寐。
细密的紫竹帘半垂在窗格上,殿外竹影婆娑,温柔倒映在男人白皙的面颊上,更添几分风雅昳丽。
殿中静寂,男人梦境沉浮,隐隐绰绰只觉有人姗姗靠近,轻抖宽袖斟茶递水。
浅浅的伽楠香从少女腕间溢出,格外清雅甘甜。
萧廷琛伸手,握住少女的细腕。
他将少女拽入怀中。
却始终不曾睁眼。
南宫奈奈坐在他腿上,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小脸苍白憔悴。
她失去了一只手臂,这几日寻了王都最好的工匠打造了一只假肢戴上,尽管雕工栩栩如生,可终究不是真手,连指尖都无法动弹。
她仰着小脸注视萧廷琛,泛红的眼圈藏着冷酷的霸道。
为了这个男人,她失去手臂、失去尊严,甚至还即将失去她的家国。
但她并不在乎,因为她若能成为萧廷琛的皇后,那么她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萧廷琛一定会青史留名,她想成为他的皇后,她想成为大雍的皇后,与他的名字一道名垂千古,被后人传颂称赞!
“怀瑾哥哥,”她声音嘶哑,用完好的那只手去触碰萧廷琛的面颊,“你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