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闹哄哄,张一帆一路走来,不知道自己是来了医院门诊部,还是来摄影展的。
一半人在咨询医生,一半人在咨询照片上的小便池在哪买的,看上去挺别致,要不要买一个挂家里。
张一帆从人缝中挤出来,到了走廊尽头,面前是个半圆形的大厅,高有4、5米,一块大白布从天花板挂下来,遮住墙上一个方形凸起,里面应该就是这次摄影展的压轴作品了。
一群记者带着长枪短炮对着那块大白布拍,卡喳喳地响。
外面还拉起一圈的黄色警戒线,保安手持警棍踱来踱去,好像展出重量级国宝,生怕有国际大盗伪装成记者来偷一样。
张一帆一眼就看到场地中央的邓秀兰,她手持拖把,穿着粉红帆布鞋,一身利索打扮,衬衫、长裤,再无其他装饰,正在接受一名女记者的采访。
边上还站着一个穿西装的男子,沉默不语,只有看到张一帆时,眼神才有些晃动。
邓秀兰看到他,冲他挥挥手,示意马上就好,让他在边上等一会儿。
张一帆站在警戒线外,耐心地等。
已经有记者在观察他,似是好奇他和邓秀兰的关系。
张一帆低下头,努力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次和章老师的赌约,他要找出当年王垒和章老师决裂的原因,然后帮助二人和好,必要时,还要毁灭证据,防止落到黄中发手里。
一面是章老师设置的重重难题,就像做一个来访者的咨询,要打开他重重的心防,触及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让他勇敢走出来,面对自己的错误,重新轻装上路。
另一面,还要警惕黄中发的过激动作,不要造成更大的伤害。
这很难。
他虽然不了解黄中发和章本硕的恩怨,但看黄中发对蜘蛛的病态喜好,分明是咨询失败后的愤怒。
很有可能就是章老师给他咨询后,没能达到黄中发预期的目的,反而加重了他的病症,迁怒到章老师身上。
咨询师也不是一个安全的职业,每当一个新来访者推开门进来时,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行动是什么。
低调、低调、游走在闪光灯外,等邓秀兰采访完后,上去问了以前的老照片,拿了走人。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现在赌约的事、黄中发要报复的事就够让他头疼了。
张一帆突然想到松鹤墓园的小周,自己快要拿到证据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这时邓秀兰走过来,说:“谢谢你,张一帆,要不是有你——”
“不用谢,主要是高树,要不是他坚持下去,这部电影也不会诞生。”
“不是,我说的是你,要不是有你,我的摄影展也开不起来。”
张一帆一愣,高树三人组中,自己最花力气的就是高树,邓秀兰和宋雨都没花多少心力,什么时候邓秀兰也被自己激励了?
“要不是你,我创造不出那么好的作品。对不起,现在才通知你,因为刚从国外回来,又是办摄影展,又是接受电影的采访,太忙了。这是一份肖像使用协议,你看看,要是觉得合适,就签了吧。”
邓秀兰递过一张协议书。
张一帆看了一下,只是一份简单的摄影照片公开展览协议书。走廊上展出的那些照片估计也都签了这样的协议。
张一帆无所谓,经历了高树事件,他对这些前卫艺术容忍度很高。展出就展出。
他急着问邓秀兰孤儿院活动照片的事,拿过笔,刷刷几下签了。
邓秀兰问他:“你不再考虑考虑吗?有很多细则要注意,比如展出的收益五五分成,还有要巡回展出一年,要是海外市场反应热烈的话,还会海外参展。另外,这张照片还被我的合作伙伴看上了,里面还有附加的代言协议……”
“不用了,我相信你。”张一帆急着问照片的事。
邓秀兰说:“你还是考虑一下吧,这可是超大作品,收益分成,还有代言的事,不需要和家人商量一下吗?”
“我接受了,就这样,收益无所谓。”
“好,谢谢你!”邓秀兰激动地抱住张一帆,声音都哽咽了。
因为时间紧张,紧急制作了主要作品后,没联系到张一帆签订协议,她本以为这次完蛋了,展会的门票都已经发出去了,要是连主展作品因为协议没签,不能展出,这个笑话可就闹大了。谁知张一帆爽快同意了协议。
“谢谢你,谢谢你同意。”邓秀兰还不停地说谢谢,抱得张一帆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张一帆直着身子不敢动,一直等邓秀兰松开他,才问:“以前阳光心理的照片都是你拍的,对吧?”
“对啊,大部份都是。”
“那次孤儿院活动的照片也是你拍的?”
“孤儿院?是。”邓秀兰想了下,点头。
张一帆激动起来:“那照片你还有吗?”
“有,每张照片我都会多洗几张出来,用作以后的学习、参考。”
“能给我吗?”张一帆说。这回轮到张一帆想抱住邓秀兰说谢谢了。
他之前的思路没错,这可比在一万个墓位中找出章本硕那个轻松得多。
果然,那个秘密跟孤儿院有关,而且不可销毁。
邓秀兰拍下了那么多照片,章老师就是想毁掉也不可能,才故意用墓园寻宝的游戏来遮掩秘密。
张一帆浑身像通了一阵电,抖了一下。
第一次,和章老师的对决,他占了上风。
“可以是可以。不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