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夏眯起的眸子微微一凛,嘴角挂起一抹讽刺的笑容,“生我倒是不假,不过你是不是记错了,她什么时候养过我?哦不,最初的六年确实承蒙养育的恩情了。不过你们想让我拿什么来回报?心,肝,肺……只要是我身上有的,你随便要。”
颜忆一听,瞳孔猛然放大,双手不自觉的攥紧了母亲两侧的胳膊,根本没发觉她因为疼痛皱起的眉头。
是啊,他这条命就是当初由她救得,他还有什么资格要求她付出什么?
梁雨淋听了她的话,心更痛了,就像有无数把尖刀一刀一刀的活剐着心片上的肉。
想到当年她因为车祸失去的那个孩子,自己还要逼着她给颜忆捐骨髓,自己如今悔恨的要死。
“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我们有保护好你,没有保护好你的弟弟,让你们姐弟遭受这些灾祸……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梁雨淋痛哭失声,看着自己这辈子的两个孩子,悔恨不已。
颜忆看着痛苦的母亲,湿了眼眶,喉头动了动,沙哑着嗓子说道,“妈,这不是您的错,都是我不好,让您一直操心,还害的您失去了女儿这么多年。”
“小忆……”
梁夏站在一旁像个陌生人般看着互诉衷肠的母子俩,心头烦躁的很,正打算转身离开,又被叫住。
“夏夏,你给我站住,小丫的反了你了!”
柳芸青掐着腰,一脸悍妇模样,气冲冲的从厨房奔了过来。
这老太太,什么时候腿脚这么麻利了!
她正臆想着,脑袋就被人狠狠的戳了一下,耳边同时响起河东狮般的吼声,“死丫头,你一直倔个什么劲啊,稍稍放低一下姿态会死吗?平时做个噩梦就会喊妈妈,如今你亲妈在你面前,你却端起架子来了,父母千错万错,你这个做子女的就不能原谅一下?更何况她又不是故意丢下你跟人私奔。”
柳芸青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是句句在理,可是要是让她心无芥蒂的去原谅他们,起码她现在还做不到。
梁夏的耳朵被她的大嗓门震得嗡嗡响,被戳中心事,心尖也微微颤了颤。
她心虚的别开脑袋,不去看刚刚还哭泣的女人,双眼里亮起的光亮。
柳芸青扭着小猫步,走到母子俩跟前,上前扶起梁雨淋,语重心长的劝道,“雨淋表妹,你这个女儿啊,就是嘴硬心软,这到随了我,别看她表面上有多强势,其实啊就是一只纸老虎,她嘴巴毒,心眼却是好的,给她点时间,一切都会好的。”
梁雨淋看到梁夏别扭的扭过脸,心伤忽的就淡了几分,倒是有几分愉悦涌上心头。
她伸手抹了两把眼泪,破涕为笑,“对不起,还是我逼她太急了。”
“哪有,亲妈看到自己的闺女哪有不认的道理。”柳芸青笑呵呵的拍拍她的手,斜眼瞟了一眼处在一边当道具的梁夏,没好气的说,“夏夏,你去看看厨房的饭怎么样了,这都快中午了,大家都聊饿了。”
梁夏被逼无奈,僵着身子,往厨房挪步。
颜忆忙赶上两步,“我也去看看。”
就这样,姐弟俩一前一后的去了厨房。
梁夏到了厨房,看到佣人正在摆碗筷,瞥了眼身后的跟屁虫,没好气的说,“大少爷,厨房可不是您来的地方,还是去外面餐桌等着吧。”
颜忆皱着眉头,看着不停在自己面前晃动的脑袋,不悦的抿了抿唇,“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阴阳怪气的。”
“我就是这么说话,不喜欢可以不听。”梁夏随意摆弄着厨房里的灶具,时不时的发出阵阵响声。
沉默片刻,颜忆看着假装忙碌的某人,斟酌的开了口,“你,是不是恨我?讨厌我?”
梁夏摆弄灶具的手顿了顿,微微抬头,清澈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为什么要恨你,讨厌你?”
“要不是因为我,也许爸爸早就告诉妈妈真相了,你也不至于在外面……”
梁夏暗自翻个白眼,打断他的话,“等一下,大人们做的决定跟你一个小屁孩子有个屁关系啊,你不要杞人忧天了,把自己想的太重要。”
“那你是怪我隐瞒你身份,欺骗你?”
“诶呦呵,少爷,您也太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在我眼里你就是由一个略微熟悉的小酒保变成了一个小少爷,玩微服私访,体验底层人民生活来的,什么身份不身份的,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颜忆被噎的谁不出话来。
这个女人还真是有本事破坏气氛,本来好好的抒情环境,愣是让她整成诙谐的色彩。
“我不是什么少爷,我是你弟弟!”颜忆被气黑了脸,落着脸色咬牙切齿的说。
梁夏不以为意,把他往门外推,“好好好,便宜少爷弟弟,您老人家现在可以出去等着张嘴吃饭了吗,别妨碍我。”
“我……”
他还没来得及张嘴,就推倒了外面,厨房的门也狠狠的砸上,遮住了女人虚伪的微笑。
他顿了片刻,转身出了餐厅。
也许,她真的想自己静一静。
同时,关上门的厨房里,梁夏背靠着冰冷的门,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
是啊,她怎么会怪他呢,看到他能长大成人,还长得这么健壮英俊,她真该庆幸当初自己捐赠了骨髓,救活了他。
原来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跟自己流着想同的血脉,是这样让人热血沸腾的事情。
那一年,看到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