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四年零一个月,可被困在这里的仅仅四年零一个月,对于我而言,太过漫长。】
蜃梦就像是镜子里的世界,那里到处都是陷阱,埋藏着各种各样的yù_wàng,等候着猎物坠下一寸寸的侵蚀,更多的时候,它会主动赠予我们梦寐以求的,就像是至高无上的神大摆慈悲,扬手许诺任求便予一般。流逝的真实我们全然不察,只重复着在水中捞月,捧得那些并不真实的东西,洋洋自得,甚至愿意为它背弃最初的心。如果有人能走出蜃梦,那么她(他)必定失去了点什么或得到了点什么。
----摘自蜃生梦死。
“我们这一路扮成世俗商家,少卿,你可切莫在外人面前露出修士的马脚,到时候人知道你我是修行中人,是有本事的人,还不得烧着香供着怕着,你又如何能体验得了普通人的快乐,再说,修真界也有自己的规矩,未免修士欺伤凡人,要在这些地方行走可都得是按着各大门派的管辖来的,你不是最厌烦那些规矩?”
“我自然是知道的,师姐,你就别老是不放心我了,又不是三岁小孩,不懂得这些道理。”马车上公子哥打扮的小少年杵着下把趴在窗前朝外观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瞅着外头的景物直打转,到底此刻显露出几分孩子心性,见不得什么新鲜的,故而瞧得眼珠子都直了,一边还继续回应道:“以往我们出来办事,穿的是道袍,到底是不如这几日所见,这些人还真是欺软怕硬,就之前那胆大拦车调戏师姐的草包吧,要是换做往常,只怕连师姐长什么样都不敢瞧仔细了,如今倒好,还真是个男女通吃的蛤蟆。瞧完了师姐顺带把我也给瞧出一身鸡皮疙瘩,真想把他眼珠子给刨出来,不过想归想,我是知道的,师姐心善,是不喜我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的,故而方才我才没有为难于他,放他一码。”
女子模样看起来也不过是清秀而已,唯有一双眼明明空寂无神,却又叫人不敢深看。怕看久了便会被这一双说是怪异却又异常让安心的眼给迷住了。
而少年郎。模样也就五六分。在这城市里也就中等吧,顶多算个清秀,可独独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是骗不了人的,那双眼睛还生得真漂亮!漂亮极了。
女子未曾被他的话逗笑。换句话说,这女子其实是不会笑的,她只沉默了片刻,才又道:“少卿,昨夜我听马夫说,再过几天这里要举办个护卫比武赛,虽说主办家不是家财万贯,到底是颇有名望的氏族,少不了认识些大官要员。你师侄杗罡尘俗心重,若是传言是真的,他真的流落到这一带,那么这个比武招护卫的赛事,他怕是会来参与。虽说在修真界旋照后期算不得入门,可放在这这里,他想拿个第想来也没什么问题。一旦他谋得一职,便也能顺风借着这家大户往上爬,最终谋个半生富贵想必也是不难。”
女子顿了顿,回望了身旁的少年一眼,便瞧见不知何时开始这少年已不再频频看向窗外,而是盯着她认真听她说话了,她心中隐隐一暖,便又继续说道:“我想亲自去看一看,来人若真是你师侄杗罡,便叫他自己选,是道门,还是世俗。只是,于私而言,我却担心他世俗心太重,不愿意回来。说白了,我有心留他,毕竟师徒一场,可又不愿强人所难。”
“他傻啊?”少年眉头一皱,做出要打人的动作道:“敢不回来,我拿拳头抡死他。”
说罢便又噗嗤一笑,解释道:“我跟你闹着玩的,他是我师侄,是你徒弟,我怎么会欺负他?我知道师姐你担心什么,毕竟小老头只不过是个旋照后期的小弟子,又加上他都这把年岁了,跑人间去折腾个什么劲,撑不过二三十年,徒捞镜花水月罢了,若是置身空门一心修行,拿不住还真能炼气化神,多那么几百年的寿元,再碰上点机缘什么的,说不好还真有点前景也不定。不说能成龙成凤,只消认真修行,管他下辈子还能沾点机缘再踏修行路,若真在这里打混了,做了他命里没有的荣华富贵梦,别说下辈子了,只怕接连几辈子都得面朝黄土背朝天了,更别提修真的缘法,不好说,不好说啊。”
“一个不留神,我们的少卿竟长大了。”女子眉梢微微一挑,唇角竟隐隐有了微妙的幅度,这很是稀奇,便也可以理解成是女子被他的话给逗乐了。
“那可不,夜夜抱着书啃,我可勤奋了。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少年便也咧嘴一笑,夹带着那一双大眼弯成月牙,被夸奖,看起来可开心了。
女子摇摇头,却是宠溺的轻轻拍了拍他的额头,道:“又贫了。”
似乎这几日来,对于翎少卿的变化,才隐约安心了下来,她心中想,自那一日少卿对她吐露心声,说出埋藏在心中关于几年前无名谷血变带来的不安以后,少卿就变得有些奇怪,不似做做样子,却开始认真练功,更勤奋学习起来,她所带出来的书籍,聪颖的少卿几日便看了大半,越发有个小大人的样,更不见这孩子闹任性的脾气了。
一开始她确实不安。
可这一月快过去了,少卿非但没有闹事,反倒越发的理解人了似得,遇到不少从前忍受不了的“小轻视”,竟能一笑而过,完全变了个人似得,最重要的是,少卿不在张口一个苏白闭口一个苏白,只称师姐叫她心底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也不可能会有人来假冒少卿,若是假冒的为何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