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片刻的停顿,琴声又起。
大堂之中,凑热闹的人依旧在滔滔不绝地赞叹着。
弋栖月单手托腮靠在窗边,忽而腾出一只手来,手臂一转,轻轻勾挑了一下身旁夜宸卿的下巴。
夜宸卿愣了片刻,随后唇角噙了一丝笑意,低声道:“陛下,可是听琴听烦了?”
坐在一旁的烈倾又往边上挪了挪。
弋栖月一挑眉:“确是烦了,都不及你弹的好。”
夜宸卿唇角向上扬起一丝弧度,手臂一拦任凭她靠在他怀里,面上三分笑意:“琴音由心,弹给不同的人听,自然是不同的琴声。”
下面的大多数人,是弹琴给那花魁听,为的是拥有所谓的‘花魁chū_yè’。
而他是弹给陛下一人听的,无论是相思还是送别,都只为她。
弋栖月只觉得这话语颇为受用,唇角一勾,额头在他心口蹭了蹭,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忽而又道:“倒不想,纪大人家里的长子竟会是都城第一公子。”
“当初纪大人引荐时,朕也是瞧过两眼的,如何能配得上第一公子的名号。”
她一抬头,看向夜宸卿,瞧着他那近乎完美的下颌线‘啧’了一声。
“人和人倒真是比不得的,这所谓的‘第一公子’,在宸卿面前,显得太过平庸无常了。”
许是也觉得直接夸夜宸卿难为情,弋栖月的声音并不高,只是低低地哼了一声。
对,没错。
那个第一公子,哪里能和她的宸卿比?
孰知夜宸卿却听了个一半,他一低头,薄唇合在她额间,低笑道:“陛下莫要这么说,纪公子的气度极佳,配得上这名号。”
“他的琴技也颇有功底,也许要比上一比的。”
弋栖月听他这么说,眯起眼一笑:“哦?这么说,不若朕将这位纪公子招入宫中,方便同你比试,也遂了当初他父亲的愿。”
夜宸卿一愣,不着痕迹地颦眉,却是未经多想便来了一句:“陛下。”
弋栖月挑了挑眉睫,声音故作懒散:“怎么了?”
夜宸卿依旧没怎么回过神,竟是难得的、稀里糊涂顺着她的话走了:“陛下曾讲过,若是充盈后宫,必会同臣下商议。”
“不错。”
“臣下不允。”夜宸卿便塞过一句来。
弋栖月一勾唇,心里莫名其妙地格外满足,转过身去对上他那一对凤眼,笑道:“哦?为何不允?”
夜宸卿见她一脸坏笑,方才回过神来。
面上僵了一僵,可心里也熟悉了陛下的德性。
他故作淡然地转过眼去,不去瞧她那戏谑的眉眼。
“臣下便是不允。”
“君过,便要遵守。”
弋栖月面上笑意更甚,却是朱唇一凑,在他唇边狠狠啄了一口。
一启口,声音却是很低:
“宸卿倒是愈发‘小气’了。”
“放心,朕自然是一诺千金,何况老师也同朕讲过,宫中有人,便要雨露均沾,做不到便不要纳人。”
“朕算计着,若是纳个人,总是晾在一边,再闹出淮川的事来,可就麻烦了。”
夜宸卿转过头来看着她。
“怎么,感动了?”弋栖月一挑眉睫。
夜宸卿略微一颦眉,随后狠狠地将薄唇撞落下去……
烈倾尴尬地坐在一旁,半晌方才低低道:
“那个、陛下。”
弋栖月哼了一声,附在夜宸卿颈项边的唇一停。
烈倾小心翼翼道:“在这里还是不要……”
“窗子还开着,陛下又是男装,只怕会被人当成断袖的。”
弋栖月不在意地一挑眉:“断袖无罪,随他们说。”
随后,却是继续在身旁人的颈项上烙下一个吻。
陛下……这……
……不要脸了……
烈倾翻了个白眼,只得自己冲上前去将窗子关上。
孰知,方才关上窗子,便只听‘吱呀’一声!
一个小厮从外面推开了雅间的门!
弋栖月身形略一停顿,随后却是冷静依旧,一抬头,淡淡道:“轰出去。”
烈倾闻言会意,几步上前,凛眉道:
“没学过规矩?进雅间都不知道叩门么?!”
那小厮小心翼翼地低头:“客官,是小的的不是,是小的的不是……”
烈倾一挥手,一旁的侍从便冲上前去。
弋栖月已然懒洋洋地歇在了椅子上,可眸光却格外低沉。
烈倾会将这事情处理好的。
只是……如今的行动,只怕是被察觉到了。
思量间,她已经把窗子再度打开。
谁知打开没多久,外面的琴声便分了。
烈倾寻来的琴圣弟子渐渐跟不上纪轩的节奏了,随后,竟是手一颤,只听‘当’的一声,弦断了,他也气喘吁吁地伏在了琴案上。
“在下……输了。”
琴圣的弟子,愿赌服输,技不如人,却也不会输了气节。
“阁下琴技高超,在下佩服。”
第一公子纪轩淡淡而笑,一拱手。
周围人皆是惊叹
“精彩!精彩!”
“第一公子名不虚传!”
“纪公子真真是厉害!”
……
而方才的琴声,的确是精妙得很。
弋栖月眉头一锁。
能够打败琴圣的弟子,这纪轩不简单。
只是,今日他前来的目的究竟是……
思量间,大堂里,老鸨笑嘻嘻地恭维着。
夜宸卿在一旁瞧着,忽而低声道:“陛下。”
弋栖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