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中,弋栖月只觉浑身冰冷乏力,似是回到了从前……
小小的她躺在榻上,她冷得紧,她想蜷缩起身子来,可是却连这丝微薄的力气都使不出了。
她听见窗外,门外皆是哭喊声,娘亲的声音断断续续。
是了,哥哥,她的哥哥,今日在午门当斩,如今已经过了时辰了。
斯是眨哥已经不在了。
弋栖月的面部抽搐了一下,她想落泪,可是,眼泪竟也快不听使唤了。
是呵,自己中毒了,和爹爹一起,这也是为何,哥哥走了,也只有娘亲一个人在那里招呼着。
她的身体愈发得乏力了,神智也渐渐模糊了,她努力地启口,她想要唤娘亲……
却只听着,门上‘咚咚咚’几声,有谁在狠狠砸着门……
弋栖月努力地维持着清醒,睁了眼,看着门渐渐开了。
爹爹在娘亲和一位老者的搀扶下,面色苍白,唇上一片青紫,蹒跚着,踉跄着朝她走来。
“……爹爹。”她努力地张了口,唤着。
“月儿……此番,是爹爹拖累你了……”弋青云苦笑,如今,他有武功底子,状况自然是要比弋栖月强上许多。
“不,爹爹……都怪月儿,都怪月儿腕上的这尾泥鳅,为什么,他们都要说这是……龙……”弋栖月努力地张口,声音断断续续。
她委屈。
因着她出生,腕上有着这胎记,状似蛟龙,一家人本是不在意的,只当是这胎记不甚漂亮,怕以后误了丫头寻个好人家。
不想,那日,弋栖月入宫玩耍,这手腕竟被太子弋轩瞧了去。
堂兄当初只是颦了颦眉,并未多言……
再之后,‘莫须有’的祸事便接二连三,降临在王府里。
自家冤枉,却是无处伸冤。
天家的霸道,天家的猜疑,他们执着权柄,肆意妄为……
弋青云苦笑:“月儿,这不怪你,皇兄……势必不会留下爹爹的性命……
语罢,他扭过头去,看向那白发苍苍的老者:“岳先生,这便是青云的小女儿,请您将药赐予她,带孩子离开,安稳便好。”
那老者闻言颦眉,而栖月娘亲的美目中已尽是泪水,一边是深爱无比的丈夫,一边是骨肉相连的**,她无法抉择。
“青云,你可要想好,这丹药三分剧毒,说是神奇,能改变人的血液,使之能救百毒,可如今,以此毒攻如今你二人所中之焱毒,这血液,却是无法再次压制这焱毒了,这世间又只此一颗,若是给了你家丫头,你便当真是死路一条了。”
弋栖月闻言,小小年纪,心里也懂了,她狠命地摇着头。
“不,不,月儿不要丹药……月儿要爹爹……”
弋青云苦笑,竟从老者手中颤抖着硬抢了这丹药来:“先生,青云此番就算是侥幸得生,半年之内,也必死无疑,皇兄断不会留我啊……”
说着,他抬手,另一只手抓起一只杯子来,硬生生地将丹药塞入了弋栖月口中,又拿着水,硬灌了下去:
“……月儿,听爹爹的,爹爹要不来了,只有丹药,月儿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