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皇宫偏殿之中,李老三正在大宴群臣。
普通老百姓家闺女出阁还得请亲戚朋友吃顿好的呢,更不用说堂堂的大唐皇家了。
教坊司供乐、供舞,太常寺供酒、供饭,李老三带着一群皇亲国戚、朝堂大佬,听听曲,看看舞,喝喝酒、作作诗,总之怎么热闹怎么来,今儿高兴不是嘛。
结果,饮宴进行到一半,御史台那边突然有点小骚动,李老三听见动静一见,有个新晋的监察御史好像叫杜九郎的,正满脸激愤,却被御史台老大,御使大夫,李尚隐出言呵斥。
李老三一看,这是干嘛呢,大喜的日子,闹腾个啥?
刚想问问怎么回事,却有耳目聪慧的小黄门打听清楚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李老三听着,脸色就慢慢沉了下来。
张九龄身为大唐右相,离着李老三不远,小黄门又没有刻意压低音量,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句。
“河南县尉谢直……保障安全……开路……逾此线者,死……”
张九龄现在一听谢直的名字就头疼,这货就不能老老实实地消停几天吗!?埋怨归埋怨,可是他看着李老三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一般,眼看就要骂出来了,连忙低声轻喝。
“陛下,还请慎言!”
李老三听了,精神一振,随即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没话了。
他能说啥?
谢直接的命令就是护卫公主一路周全,安全问题是重中之重,人家怀疑障车人等不怀好意,从而阻拦,这叫公事公办!一点毛病都没有!
至于什么大喜的日子不能喊“死”,这个还真不能说他什么,因为,有先例。
那是在开元二十三年的上元节,也就是今天的正月十五。
李老三亲自登上皇城五凤楼,准备与民同乐。
结果洛阳人蜂拥而至,都想一睹天颜,人是越聚越多,当时给李老三都吓坏了,生怕发生踩踏事故。
然后高力士就在边上出主意,说河南府少尹严安之素来严厉,不如把安保工作交给他,或可避免事故的发生。
人家严安之是怎么做的,带着河南府的衙役,在五凤楼前面一字排开,命令在眼前的地上画了一条直线。
传令。
“逾此线者,死!”
结果,洛阳人就硬生生地不敢踏过这条生死线,挤在前面的人还怕后面的人不知道,一个劲高喊“少尹有令,逾此线者,死。”
整整一宿与民同乐,硬是一点事故都没有。
因为这事儿,李老三还在事后嘉奖了严安之。
现在,谢直分明是在模仿严安之,你怎么说?噢,严安之能做,人家谢直就不能做?天底下就没这样的道理!
至于什么喜事,屁!公主出嫁而已,还能比天子与民同乐更喜庆!?李老三都没说话,你个小小的公主,即便再得李老三的宠爱,也不能盖过你爹去!
所以,李老三就算是不高兴,也不能说啥,就想大唐右相劝说的那一句一样,“请慎言!”
不过呢,李老三这番表现,却落到旁边一位有心人的眼中。
谁?
李林甫。
李林甫刚刚打听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一听,卧槽,谢直,又是你!当初我给天子出主意给公主涨工资,结果你给张九龄出主意给所有人都涨工资,一来二去把我就给挂那儿了,这个帐还没跟你算呢?你现在又出幺蛾子?还敢在咸宜公主大婚的送亲队伍面前以“死”开道,你是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不行,得收拾他!
给咸宜公主涨工资那事没办成,武惠妃和咸宜公主就对我满是埋怨了,现在要是还让你这么折腾下去,那母女俩指不定多不高兴呢!
一念至此,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为公主贺,为陛下贺,为大唐贺!”
敬酒之后,李林甫笑呵呵地对李老三说道:
“今日公主大婚,普天同庆,我等朝臣也算是借了公主大婚的东风,才能在此欢聚……
听闻公主的送亲队伍已经快到公主府了?一路平平安安,实乃大幸……如此说来,金吾卫、河南府、河南县等,可谓功不可没啊……
还请陛下某要忘了他们的这份辛苦,不吝封赏才是……”
李老三一听,点点头,道理肯定是这个道理啊,一帮皇亲国戚、朝堂大佬吃吃喝喝,人家金吾卫也好、河南府、河南县也好,兢兢业业地给你维持安保工作,有没有功劳不好说,苦劳是肯定有的,皇帝就算再不靠谱,也少不了封赏一番,事实上,朝廷这边早就准备好了,每一个参与安保的人,按照品级、职位,都有,公主府那边也有,这也是多年来皇室大婚的惯例,只是不知道李林甫想起什么来了,还单独拿出来说一嘴?
只听他继续说道:
“提到河南县,臣倒是想到了一个人、一件事……
人,就是河南县尉,汜水谢三郎。
事,确实五月初一,有洛阳漕帮谋反,被谢三郎当场砍杀,虽说匪首在逃,略显遗憾,不过也瑕不掩瑜,正是因为谢三郎处置得当,才没有酿成弥天大祸,如此说来,汜水谢三郎这是有功于社稷啊……
臣现在就在想,谢三郎有功于社稷在先,又护卫皇家公主在后,于公于私,陛下都理应重赏谢三郎才是。”
他这一番话说完,不仅李老三愣了,张九龄的朝堂重臣都愣了,现在谁不知道谢直因为出主意给天下吏员加薪一事,彻底得罪了李林甫这位政事堂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