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将台对面不远的一处小山坡上。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各打着一把墨色大伞。
团子放下之前李孑闲暇时候给他打磨出来的小望远镜,“姨姨穿着盔甲的模样也好好看。”
莫惊澜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侧这个姨姨吹,随即认同地轻轻点了点头。
凝目远眺,雨幕中一副少年装扮的少女,此刻骄傲自信地站在点将台上,神采飞扬,目光里有不可夺视的亮芒。
在他眼里,那是昏沉天地间最灼人的一道光,直烧得他眼眶微微发热。
点将台上。
李孑朝着台下轻轻一挥手,将士们的呼喊声猛然停下。
同时,又见一排整齐有力的跑步声,从他们侧后方响起。
这道跑步声甚至隐隐盖过了天地间的所有声响,所有人都踏着同一个节奏,每一步都好像踩到了众人心上。
“咚,咚,咚······”
终于有人忍不住转头看过去。
这一看,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三排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无比整齐的队伍,就连脚尖抬起距离地面的高度和跑步间手臂摆动的幅度都近乎一致,就这么一步步肃然沉默着跑到大军队伍前方,站定,转身,笔直站立面向点将台,这一幕幕落在他们眼里怎能不惊讶。
有些老兵看着前方那三百人队伍身上穿的墨黑色甲胄有些熟悉,不由在脑海里回想了一番,随后陡然失声喊道:“这是当年四字军的军服!”
周边的人听得一愣,随即全都目露震惊。
“四字军?不是说四字军将士全部都牺牲了吗?”
“哪方宵小居然敢穿四字军的军服?”
议论声有逐渐蔓延的趋势,站在大军最前方的原四字军将士自然也将后面的议论一一听到了耳里,可他们即便被质疑,面容表情眼神也丝毫未变,就连身形也未曾动弹上那么一下。
全都微微仰头,把目光放在了点将台上的银甲小将身上。
坚毅如亘古长立风雨不能摧的坚石。
后面的讨论声开始慢慢低了下去,直到最后彻底消迩不见。
李孑等台下全部都安静下来,方才往前踏了一步,启唇:“诸位漠北军将士,在下漠北军四副将之一,官离!”
副将?居然是仅次于将军之下的副将!
可他们军中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位副将?
台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不曾言语,但眼中都带着一抹狐疑。
这可是副将啊,可随身带五百亲兵,拥有五百亲兵的绝对掌控权。在战场上,能单独率领五千以下的将士,拥有绝对统领权。
可那台上自称官离的银价小将,也未免年纪太小了!
这般毛头小子,真有统帅千军的本事么?
被质疑目光包围的李孑面色不变,饶是陈修此刻也有些担忧地看向身侧,但在接触到那抹依旧平静的眸子时,情绪也跟着平稳下来。
他怎么忘了,自己身旁的哪里是这世间普通女子,她有世间男儿亦少有的魄力和心胸,又怎会因为这么些质疑而胆怯。
李孑当然也没有让他失望。
“在下知道自己一个空降兵却担当了副将之职,诸位心里都应该不服气。军中以实力论高下,诸位可派你们之中最强的一位将士上来,官某可以和他比一比。”
台下众人嗡的一声,都没有想到这台上少年居然胆大到说出这番话来。
要知道他们可都是经过战场洗礼,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不说武力,光是身上那股经血气激发而来的气势,要真是全都释放出来,都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更不用说他们中的最强一人。
看出这些人脸上的迟疑,李孑突然轻笑一声:“难不成堂堂漠北军,连一个敢上台与我比试的人都没有?”
武将最受不得激,她这一开口,台下顿时跟捅了马蜂窝一样,炸了。
“谁说我们不敢上台?”
“那是看你这小身板,恐怕受不住我这一拳!”
“小兄弟,我们这都是提刀杀过人,在战场上生死之间走过几个来回的,你可有亲手杀过一只鸡?”
李孑偏头间听到这句,老实摇了摇头,“没杀过鸡,杀过鱼算不算?”
众人一懵,随后轰然一笑。
“五子,你去跟这位小兄弟比试一番。”
一个身量瘦小,行动间颇为敏捷的小将跳上点将台,走到李孑面前,拱手道:“漠北先锋营,一伍伍长,付勇请战!”
陈修看了他一眼,“允!”说着退至点将台边缘。
点将台上,两人相对站立。
互相对视一眼后,付勇先动。
李孑在看到他动作的第一眼,就判断出来这人是以敏捷为主,力气辅助。
当即决定了接下来的迎战策略。
漫天雨水看不清台上的动作,只能听到······
“砰!”
是拳头到肉的声音。
“啪!”
是身体摔在台子上的声音。
众人忙擦去脸上的雨水朝点将台上看去,看到的却是五子正从地上爬起来,而那位银甲小将微微弯腰伸手把人拉起来的动作。
所以,就这么在几个呼吸的时间里,五子这就败了?
他们挑人上台自然并非随意挑选,五子虽然不是他们中最厉害的,但却也不弱,水准在他们之中属于中游往上。
谁知道竟然败得这么快!
这下,众人再看台上那位面不改色表情一派谦和好像只是跟五子握了握手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