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儿,难道你连身为大家闺秀应有的礼节都忘了吗?见着娘亲,都不知道要开口叫人吗?”回头深深地看一眼风九,七婆沙哑着声音说道。
一瞬间,风九自那双浑浊的双眼里读到了太多的情绪。久别重逢的喜悦、七年分离的相思之苦、未能尽人母之职的歉疚,还有多年未见那淡淡的生疏。
实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风九只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有无数的乱麻,却无法找到一个线头。
“你…没有死?”过了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疑惑地问道。
七婆长长叹口气,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一点点涌上悲伤的情绪,沙哑着声音缓缓地说道:“原本我是必死无疑的,是你爹爹用身体护住了我,我才得以逃了出来,可是这张脸和这副身体却彻底毁了。”
风九深深地看着那张几乎被伤疤占尽的脸和那佝偻着的干瘦的身体,脑中幻想着她在火海里苦苦挣扎的样子,只觉得胸口一阵窒息。
得要经历多么深的痛苦和绝望才能逃出来,得要有多么大的勇气才能以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活下来。她万万想不到,一个出身青楼的柔弱女子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裳儿,娘亲并非出身青楼的风尘女子”看出了她的疑惑,七婆说道:“娘亲是南曲的公主,是夜非栾的亲姑姑。”
轰!
风九只觉得有数道天雷滚滚而来,轰得她凌乱不堪。
“我的本名是夜宛,南曲国主最小的妹妹。因为天赋异禀,自幼便被送进蛊毒世家研习蛊术和毒术。后来厌恶了长年与那些毒虫蛊虫打交道,故而逃了出来在奉天皇城化作青楼女子隐藏身份。再后来就爱上了你爹并嫁给了他,第二年就有了你。”七婆的脸上现出悠悠的回忆之色,眸子里隐隐浮上了一层水汽。
风九倒吸口冷气,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能一眼看出自己身中的蛊毒,原来竟是得到了蛊毒世家的真传。
“娘…”试着张了张嘴,她无奈地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口叫这个女人‘娘亲’。她不是个爱记仇的人,可是,若不是这个女人将自己送给了夜非栾,南宫宸也不会因为救自己而死。
想到那个温润的男子,她的心口又剧痛起来。
“让我嫁给夜非栾,是想借着南曲的兵力对付他吧?”素手指向风凛,风九沉声问道。
七婆默认地点点头,接着说道:“对付他是其一,让御北寰恨毒了南曲,一举灭了南曲是其二,也是主要的。”
见风九一脸的不解,她解释道:“这个人之所以要杀我们夫妇,不仅仅因为嫉妒你爹爹。更多的原因则是因为当时的南曲国主,你的亲舅舅要求他杀了我们一家以表忠诚。你舅舅他一直无法原谅我背叛南曲嫁给你爹,曾经多次要求我丢下你们父女二人回到南曲,都被我拒绝了。我是他唯一的亲妹妹,算是由爱转恨吧。他害死了我的丈夫,害得我们母女骨肉分离,我要毁了他的南曲,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风九冷冷地看着她,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又可怜又可恨。还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就被害成这样,身上还背负着丈夫的深仇大恨,还要以这副样子在世间独活,对一个女人而言确实是残忍到极致,她那古怪的性子多半是因为这样才造成的吧。
不过,为了报夫仇就押上亲生女儿的幸福,甚至想让整个南曲都为风冽陪葬,这做法未免太过狠毒了些。
“想不到你竟然是南曲公主,老夫又被那狗国主摆了一道。”一直沉默不语的风凛突然开口说道,那森冷的语调显示出他的心情极为不好。
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轻易招惹擅使蛊虫之人,一旦被种上了蛊虫,简直是连死都不如,这点早在十年前第一次看到尸人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哼!若不是为了名利,你有那么容易被人利用吗?甚至不惜拿自己的四位夫人和我的女儿做试验想自己研制出尸人,你当我南曲的蛊术是那么容易就学会的吗?”七婆狠狠地瞪他一眼,鄙夷地说道。
这下,缠绕在风九心中许久的疑惑终于解开了。
原来,七年前年岁尚幼的她目睹四夫人被人灌下汤药而死,那人竟是眼前这个男人。而自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同样灌下了那绿幽幽的药汁,之所以没有死掉估计是因为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有个同样擅解蛊的母亲吧。那尸蛊应该是极难解的,不然,风李氏没理由一直不给自己的女儿解蛊。
一直被晾在一旁的风玉枕突然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地冲向了风凛,难以置信地颤声问道:“爹爹,那个老女人…。血口喷人,是吧?我的娘亲…。不是爹爹你毒死的…。对吧…”
“哼!血口喷人?老身还不屑那样的伎俩。”七婆重重地闷哼一声,那双原本浑浊的眸子此刻却凌厉的可怕“风凛,若你还是个男人,敢做就该敢当,不要连临死都不敢对自己的女儿说一句真话。”
风凛的额头上青筋剧烈地跳动几下,终于,他咬牙切齿地开口了“是,都是我毒死的,谁叫她们一个个都那么没用,经不起蛊汁。不然,现在也能作为尸人活着了。”
一提到尸人,风九没来由就是一阵怒火,好几次险些变成那又毒又臭的行尸走肉的她是最有资格憎恨那玩意的。
将手刃横在胸前,她正准备朝他杀去,七婆闪身挡在了她的前面。“这个人交给我,为娘要亲自为你爹爹报仇。”
看着七婆眸中那坚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