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门前的学子们一开始还是比较克制的,他们只是怒气冲冲要求苏兴平出来给个说法!
他们只想知道苏兴平是否真的做过哪些qín_shòu不如的事情,是否真得的是白莲教的堂主。
苏兴平本来就因丧子而心情低落,又被人泼了无数脏水而更加郁郁,哪还有心情跟这些学子们扯皮,自然不肯出面。
他只是打发了一个大管事出去,告诉这些学子,他们听到那些传闻纯属子虚乌有。
也不知道是因为那个大管事说话的语气太过嚣张,还是替苏兴平矢口否认所有传闻而不做解释的态度太过傲慢,反正学子群中飞出一块砚台,将这个大管事砸了个头破血流。
那个大管事也是在登州横惯了的人物,平日也出门也是被人唤作爷的,哪吃过这种亏,当下怒火攻心的他便指挥着一众苏府恶奴去驱散众学子。
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一众学子的虽然被驱赶离开苏府门口,但是却依旧站在街口不停的骂个不停。
一众学子也是人才济济,有两人互相逗哏捧哏,如说对口相声般讽刺苏兴平的;也有现场编词,如说评书嘲讽的;还有做对子讽刺、写酸诗骂的,一时街口热闹的如同开了一场曲艺文会一样。
这些学子不但骂人方法多,而且耐性也很足,似乎不把苏兴平骂出来,他们便不罢休。
一众生员学子苏府街口开骂时,陆峰却悄悄的走了,“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很是有几分潇洒之意!
他对自己刚才那扔砚台准确击中的那苏府大管事的一幕,很是满意,若是换别人来,真未必有这个准头啊,他觉得回去必须向自己大哥邀功去。
…………
当黄胜带人来到苏府时,那些学子们还在骂呢。
黄胜对众学子说道:这苏兴平是白莲教登州堂主之事,他既然负有侦缉地方之责,便管定了,一定会给众学子一个交代。
文人跟太监本来是天然对立的两个团体!
以往这些文人学子们最看不起的便是这些太监,不管什么事情,他们都是喜欢跟太监们对着干的。
但是这次这些学子生员们却是难得的听从黄胜的话,很给他面子的都各自散去了。
知府大人偏袒苏兴平,难得这死太监出面,恶人自有恶人磨,众学子觉得让这死太监去对付恶人苏兴平是最好的选择。
…………
黄胜昨日让人去县衙索要那两个白莲教绑匪,听说死了之后,不禁大失所望。
但是随后不久他听说了那夜值夜看守的衙役中,有一个跟苏家关系密切的人之后,便敏锐的嗅到了其中的机遇。
今日一早,他便派人把丁贵带走了!
事涉白莲教,那便是谋反大案,太监府肩负侦缉地方的任务,独立于司法之外,要索人的话,也完全有理有据,县衙只得让他带走。
在太监府,丁贵一开始还咬着牙说那两个白莲教绑匪之死跟他无关,但是在太监府的几个东厂番子一番销、魂手段,在他身上尽情施展一番之后,丁贵再也没有勇气敢顶着说了,自然是太监府要什么口供,他便招什么口供。
黄太监这才喜孜孜的带着丁贵来到苏府。
文官对士绅还需要几分顾忌,但他是太监,自然不用考虑什么士林公议之类的,强横的手段才是他们立足根本,自然不用对苏家客气。
…………
百姓们在对苏兴平非议不断,学子们在对他口诛笔伐,而作为事情始作俑者的纪浩,此刻正坐在陈典史的签押厢房内,喝着陈典史亲手烹制的武夷岩茶,优哉游哉。
此刻,陈典史对县尊礼聘的这个年轻的师爷,再也不敢有一丝的小觑。昨天宵禁之后,陈典史让几个心腹衙役半夜去张贴传单时,万万没有想到这么一张小小的传单竟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纪老弟,下一步咱们还需要做点什么?”
纪浩端起茶碗,轻轻的喝了一口,微微笑道:“不需要了,该做得咱们都做了,剩下的事情黄公公估计会迫不及待的去做,咱们就静待结果吧!”
…………
苏府最深的一进院落内,苏家家主苏兴平自从黄太监走后,便脸色苍白的坐在一张紫檀木的官帽椅上,面如死灰!
从得知自己儿子指使白莲教的人绑架别人,再到自己儿子被别人反杀,再到白莲教绑匪指认自己是他们的堂主,再到登州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自己扒~灰,最后又有黄太监带着承认是受自己指使毒杀白莲教绑匪灭口的丁贵前来。
这一桩桩的事情,如同一柄柄巨锤,一下又一下的重重的击打在他身上,令他不由得魂飞魄散,再也坚持不住。
苏兴平怎么也想不明白,三天前自己还是意气风发、受人敬仰的登州豪门苏家家主,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一个人人喊打、品行败坏,还勾结白莲教的死有余辜之人!
说实话,百姓们对苏家非议,倒还不算什么,但是他们苏家是诗礼传家的书香门第,士林风评才是苏家的立身之本,这才是他最看重的!
但是现在就连这些学子也都对他恶语相向了,这就让他难以接受了,对他来说名声毁损,甚至比直接夺取他身家性命,还要更加难以接受。
苏兴平知道自己是清白,那些坊间流传的恶心事情他根本没一件没做过,而且他也不是什么白莲教的堂主。
但悲哀的却是,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确实绑架了县学生员,而且绑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