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余光里偶尔瞄一下跪得毕恭毕敬、垂眸敛目、丝毫不敢马虎的梅霜,大多数时候萧洛都是在悠然自得地品着手中的茶。
他一边盖碗轻轻拨着虚浮的茶叶,一边睨着眼前貌似大气不敢喘的女人。
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庞,只见柔滑的面容上面容肃穆,长睫低垂,扑闪着,脸颊上几道细细交错的伤痕虽然已经用药,可还是清晰可辨。
这有段时间没见,这么仔细看下去,眼前的女人熟悉又有些陌生。
想起爱田夫人说的这个女人被南宫莫易囚禁多日,又被南宫莫易挟持着上山那一系列惊心动魄的经历的时候,言语间也是对这个女人的坚强和智慧表示吃惊和敬佩。只不过,这些梅霜的“英雄”事迹在他看来,要么是这个女人脑子进水了要么就是她赶鸭子上架后不得已的傻大胆!
这个女人,一根筋,耍点小聪明,还老自以为是所以,现在他啥也不想说了。
目前这样的沉默对这个脑子里有水的女人来说,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促进她反省的方式。
“对付这样的女人,就不能外力强加干涉,就得让她自己想明白想透才行,这样她心里没有结了才能安心地听皇上的话.”
听听,就连李公公都瞧出了这个女人的特性,对自己说得这么委婉,其实不就是想说这女人倔地跟头拉不回的驴似的。
想到这里,萧洛竟然一阵搓火,约摸着梅霜跪的时候也不短了,这才将手里的茶盏放下,力度不自觉重了些,碰触桌面的声音吓了梅霜一跳。
方才无声胜有声,的确让梅霜感到莫名其妙的压力,以至于她撅着屁股跪在那里,一动不敢动,虽然早就跪得膝盖发麻,可硬挺着就是不敢动一下。
而那茶盏的声音明显说明端着它的主人心情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毕恭毕敬的良好态度而有所改善。
正心乱如麻,听到冷冷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你可知罪?”
梅霜闻言身子一僵,忽然就有些头痛。唉,尼玛又是这句开头!
想当初,承恩寺里她不就是因为这句话不服气所以说出“皇上,我何罪之有”这样令龙颜大怒的话导致萧洛拂袖而去,而她也才有了后续这险些要她命的遭遇。
如今他又重复问这话,实在让梅霜不能不多想。
她微微抬眸瞄了瞄四周,华丽如常,难道这个冷酷无情、喜怒无常的皇帝的目的纯粹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不过,这回她是彻底学乖了。
她恭敬伏身下去,额头触地,行礼相当标准恭谨,心中百转千回之后,语气语调拿捏地都相当到位,“我错了但凭皇上处置”
日光透过长窗照在眼前单薄的身影上,萧洛一时有些疑惑,她说她错了?
呵呵,都说女人十八变,这转变地也太快了,让他有些不适应。
“你何错之有?”他语气依然清冷。
梅霜一滞,这尼玛还没完了?
这一幕很像小时候做错事被老师罚,自己小声向老师承认错误,却被老师反问,“你错在哪里?”而后便是她背书一般巴啦巴啦干巴巴地一通揽错。谁都知道,那个时候通常说的都是口不对心,只是为了过关而承认错误而已。
如今,莫不是也是这样,她该怎么回答?
她是错了,可真要说起来,她何错之有?
非说有错,也不过是为逃避封后装死,再就是不该口不择言,惹恼了这个九五之尊。
可是,显然,目前的问题是如何让这个九五之尊满意,而不是计较到底她到底得为自己的多少分错误承担责任。
罢了,就按小时候面对老师的办法——一切都是我的错,求您宽恕!
瞧着眼前的女人虽然恭谨跪着,可抬起身子的同时那眼神里的复杂显示着她此刻是多么地纠结,萧洛目色冷淡,阅人无数的他一眼就能瞧出这个女人实则是口服心不服。
“皇上,我一切都是我的错,任凭皇上处置,”
说这话时心底的那份不甘愿,让梅霜觉得自己有种就义前的大义凛然。
这话说出来后比她方才的纠结还让萧洛窝火,还指望她反悔呢,她哪有真正认识到她的错误,根本就是在糊弄!
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身为天子,萧洛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他盯着眼前貌似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的梅霜,眸色变幻,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在逃避她真正要面对的问题。
罢了,萧洛起身就走。
耳边掠过一阵衣袍经过的风声,可以感受到衣袍的主人此刻的心情并不好,梅霜回身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无语。
从萧洛走后,日子都过得很平静,也没有任何人来打扰。
梅霜偶尔出去走走,四处皆是繁花似锦,一切恍如就在昨日,她叹口气,一番惊心动魄后,日子又回到了过去。早知道这样,她何必走那招险棋?
百无聊赖地过了几天后,梅霜听到外面丝竹声乐阵阵,似乎很是热闹,她实在耐不住这如坐牢似的寂寞,问侍女,“这几天外边发生什么事情没有?”
侍女抿嘴一笑,“有啊,今年皇宫新选的秀女入宫了,皇上封了几位小主,此刻正在庆贺呢”
梅霜瞪眼,用力咽口唾沫,“新选的秀女?”
“是啊,太后总说皇上后宫嫔妃太少,迄今还未有人有孕,故而为皇上选秀女”侍女看了看梅霜,忽而神秘道,“唉,你说这后宫里谁最得宠?”
对于侍女的冒昧发问,梅霜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