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这天上午,刚进工厂院子里,赵士祯就被眼前看到场景给吓了一跳。
他看到了院子几个奇怪的大水缸,或正或倒扣着立在院子里,足有一丈多高。
“致远,你这是在忙什么?”
见施奕文在那里忙活着,赵士祯不解的问道。
“制绿矾。”
正指挥着工匠搭建“缸塔”的施奕文如实的回答道。
“制绿矾?制它干什么?”
“印书。”
“印书能用着它?”
面对赵士祯的不解,正忙活着施奕文倒也没有继续解释,而是指挥着工人继续搭建“缸塔”。
想“写”出书,必须要有足够的转写纸,这种纸倒也不复杂,只是在普通纸上涂上一层明胶、白颜料混合物,根本就没有什么难度,毕竟无论是明胶或者白颜料,都可以买到现成的,只需要按比例配制成的混合液刷在纸上就行。当画在纸上的油性字迹压被向版面时,通过擦水使涂层溶化,将纸粘在版上防止移位,揭起转写纸时使纸与写图形颗粒分离。随后也就石版印刷中最关键的步骤——对石版的前腐蚀,毕竟石版印刷就是通过腐蚀制版,这就涉及到了一个关键的化工原料硝酸。
硝酸的生产倒也不复杂,通过硫酸加上土硝,加热处理得到。尽管在京城卖的就有“绿矾”,也就是硫酸,可昂贵的价格和有限的产量让施奕文不得不考虑自制硫酸,进而制取硝酸。
尽管图书馆里有生产硫酸的“铅室法”资料,但最后施奕文还是选择了“土法塔式硫酸”,这是五十年代在抗战时根据地发明的“缸塔法”的基础上发展出来的“七塔式土法制造硫酸”。
在附近的窑厂定做了一批特制的大缸后,施奕文就指挥着工匠把大缸每两个为一组,一仰一俯口对口立起来,再用碗口粗的铅管管,把对接好的大缸连起来,用粘结剂粘牢构成了密闭的空间,就成了由五组大缸组成的蒸馏塔。运用铅室法制造硫酸的原理,用大缸结成蒸馏塔代替铅室。
采用简易“塔式法”不过只用了六天的时间,工厂里的就制出了第一批硫酸,相比于制酸,只有在指导着工人制造硝酸时,费了一番功夫,虽然这些工人在进厂多少识一些字,但是他们并不懂得如何使用温度计、比重计,这些都要重头培训。
“大家看,通过比重计来测量它的比重……”
在制酸棚内,忍受着酸雾的刺激,施奕文在教授工人制酸时,脑海中冒出了另一个念头,也许应该考虑办一个技术培训学校,专门培训技工。
看着身边的工匠,施奕文自然又想到了工厂里的学徒,他们现在随着师父们学习,基本上还能凑和着,可是将来呢?
在施奕文寻思着如何创办这所学校时,一个年青人远远的瞧着他,神情显得有些紧张,他就那么站在那等着。即便是正在教着工徒,施奕文也注意到了这个人。
“哲培,那个人是谁?”
施奕文对徐思远说道。现在徐思远是这间工厂的管事,之所以选择他,既是因为工厂一直没有合适的主管,另一方面是施奕文发现徐思远对这方面也很有兴趣,有时候儿子的兴趣必定受父亲的影响,徐光启会对西方水利工程机械等实学产生兴趣可能也受到他的影响。
“是厂里的孙铁匠,年纪轻可手艺好。”
徐思远抬眼看了下,认出了来人。
“去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
听着吩咐徐思远便走过去问道。
“孙铁匠,可是有什么事找东家?”
“那、那个徐管事,小的造了个东西想给东家看看。”
原本正培训着工人的施奕文一听,立即来了兴致。
“造了个东西?什么东西?”
“回东家,就,就是个制造螺丝的机,对,机床。”
生产螺丝的机床!
施奕文惊诧道。
“那我可得看看。”
因为厂子里有三百多个工人都把家按在工厂附近,所以在工厂旁早就形成了一个小市集,孙铁匠的家也在厂旁,不过是三间砖土结构的草房,进了屋,就着有些昏暗的光线,施奕文看到屋子里有一台木制车床,尽管看起来很简陋,可是车床应该具备简易要素都具备了。
“公子这是我做的机床,专门用来生产螺丝,无论是马车还是火枪,都需要大量的螺线,之前我们生产螺丝,都是手工打制,然后用螺线转旋出来,费力不说,而且生产的速度很慢,所以我就寻思着,能不能用换个法子。”
在孙铁匠解释着的时候,施奕文仔细观察着这台车床,这台尽管车床非常原始,它是通过螺丝杆使刀具滑动的用来车螺丝的车床,刀具不再是固定在一个位置上的。看起来似乎与百年后没有推广的贝松有些类似。
“东家,你看,想要什么样的螺丝,无论是马车的大螺丝,还是小螺丝,都可以通过调整这个丝杆来制出来……”
孙铁匠一边解释,一边示意儿子转动车床的转轮,伴随着金属切削时刺耳的声响,用肉眼都能看到铁钉上的螺纹正在生成,而切削下来的金属屑也旋成一团螺旋。
“这,这……”
惊讶的看着一枚螺丝被车了出来,然后又目瞪口呆的看着调整车床后车出的大螺丝,徐思诚喃喃道。
“居然能这样造螺丝?”
惊讶之余,他又问道,
“要是我估计不差的话,这个刀钢肯定得用上好的钢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