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传来很嘈杂的一阵鸟鸣,老太太突然起身:“到时间了,迁儿,你陪着客人,我先走了。”
她颤巍巍地离开了屋子,看样子是有什么事在等着她。
“她要去做什么?”
“烧香。”路迁示意苏暮槿跟他一起离开屋子,“人老了就是这样,幺姨以前不信那些东西,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往庙里跑了。想到我老了不定也会这样,真是可怕。”
苏暮槿不能理解。既然他现在笃定自己不想变成那样,为何还要担心老了会成信佛之人?
“还有一个人,”路迁推开房门后道,“也住这附近,不过那人经常不在茶庄。他不喜欢这里,不定现在也不在,只能碰运气了。”
“也是女人吗?”
“不,是个脾气乖戾的老头。”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到处都金灿灿的,茶镇更是尤其热闹,仿佛像烧沸的油锅,往来者络绎不绝,都是衣着朴实之人,从只言片语中能听出,年轻人都很期待即将到来的接春宴。
“那人不是姐的仆从,是少爷的,应该也知道一些事。”
带苏暮槿拜访那些过去的人,探索过去的事,路迁心中不由得浮出伤怀,物是人非。当年,就算是家仆,一个个都意气风发,是备受茶镇少年们追捧的名人,如今一代人过去,茶庄的那些少爷姐都已到壮年,那些任劳任怨的家仆们则半只脚踏进棺材。
这么多年在茶镇没心没肺地活着,蹉跎了多少光阴?
“乖戾之人也能当家仆?”
“所以才被赶出来了。”路迁无奈地道,“要不是附近没几个我认识的人,我真不想去找他。”
脾气很不好的老人。苏暮槿可不擅长对付,不过他是路祯崇的家仆,不定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且,可能正因为他看到了什么不该被外人知道的事,才被赶了出来。
“就在前面不远。”
“今太阳很舒服。”
路迁愣了下:“是啊,难得的大晴。这么来,每年的接春宴好像都是晴。”
“这接春宴有具体时间吗?”
“没有,”路迁道,“一般都是三月中旬,具体哪,还得看路家是怎么定的,或许他们自有一套定时日的法子。我从没听过。”
又是一个称得上是疑点的事情。
“知道路渝穹吗?”
“少爷,知道。他最近不是回来了。”路迁点头道,“姐病倒大概一年后,被路平捡回来的,之后就一直寄养在路祯崇那儿,路祯崇理所当然成了他的义父。”
“路平?”
苏暮槿已经被这些人名弄得团团转。
“路平是路晓三子的儿子,”看苏暮槿满脸困惑,他明白,像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常常弄不起辈分,而且神子大人是初次拜访茶庄,先前估计从未听过这些名字,于是找了个简单的解释,“简而言之,路平和路祯崇是同一辈的,而且好像是他们那一辈最的。”
“哦。”
苏暮槿大概有个底了。
“既然路渝穹是路平捡回来的,为何路平不自己养着?”
“那时候路平险些被逐出家门,”路迁兴致来了,声道,路康的妻子有染,事情闹得很大,大家都不愉快。路平捡到个孩,大家虽不会把他扔了,但肯定不愿他来收养,正巧姐的两个孩子和他年纪差不多大,就顺便抱过去了。”
“姐是?”
“虞氏。”
“哦、哦。”苏暮槿快转不过来了。
虞氏的孩子就是路迪潇和路茈,难怪他们如此熟络。
“之前的诅咒,只有庄主夫人短命,那路家其他饶夫人呢?她们怎么样?”
“都活得好好的。像路康、路平他们几兄弟的夫人,还有更上一辈的人,都很健康,就是庄主的夫人们,你这邪不邪门?”
“但现在的庄主是路冶阳吧?”
“是啊。他那夫人也死得早——我听。”
“那路祯崇又不是庄主,为何他的夫人也早逝?而且离世的过程那么奇怪。”
路迁停住脚步,摸了摸帽子:“这我还真没想过。”
“他们到底是当上茶庄之主之前,夫人就已经病逝,还是当上后才病逝。知道吗?”
被苏暮槿这一问,路迁彻底懵了。在他印象中,庄主夫人早逝已成了圭臬之语,但当上庄主和夫人离世,这两件事孰先孰后,他还真没有注意过。
苏暮槿用轻松的语气道:“没事,我之后回去调查一下的。”
“您调查,这茶庄里面真发生了什么事情?”路迁紧张地问道,“他们是不是在用女饶生命献祭?”
苏暮槿噗哧笑出声来:“献祭?这又不是古代,再,他们献祭是为何?”
“为何?为茶庄的权利啊!”
用生命换家族百年昌盛?在苏暮槿看来,这是无稽之谈。而且,路家茶庄若是如此迷信邪道的家族,应该不会这么多年屹立不倒,而且,它可是经历朝代更迭洪流的洗礼。
“先不这些了,还是先带我去见那个乖戾的老人吧。”
“就是这了。”
路迁站在一个木门前,用力敲了敲,同时喊着。
“疯叔!疯叔!”
就在路迁准备换口气继续叫唤的时候,一旁的房门忽然嘭的打开,走出个拿着扫着的老人,他道:“别嚷嚷了,他已经一年多没回来了。”
“叔,”路迁其实也不知他叫什么,“疯叔接春宴都不回来?”
“你问我我问谁?他疯疯癫癫的,不定在路上给人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