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她听到前面传来二胡的声音。
靠近发现是个穿红色马甲的老爷爷坐在路灯下拉二胡,脚边放着一个绿色的帆布袋,上面印着某某药房的字样。
路过的行人要么远远绕开,要么俯身往帆布袋里丢几个硬币零钱之类的。或有情侣路过,男方为在女友面前表现自己大方,会掏出百元大钞放在袋子里。
但是那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从来不看帆布袋一眼,也不向慷慨解囊的人们道谢,兀自垂眸拉着二胡,好像看不到周围的一样。
有行人窃窃私语,说着这老头目中无人,出来要饭还摆谱儿。
双双脚步慢下来,走上前抱膝蹲在老人身边静静地听他拉二胡。
尽管周围的人都当老人是卖艺乞讨的,但是双双从他低垂的眼里看到一种深沉的孤独和执拗。
她从小在隔壁一个独居的老爷爷身边长大,太了解空巢老人的凄凉和孤寂了。
年轻人都对大城市趋之若鹜,搬家的搬家,迁户的迁户,她老家到随处可见这样的老人。
他来这熙攘繁华的街头拉二胡不是为了乞讨,而是为了沾点热闹的气息,这样好过独自待在那个没有人气的家里。
一曲结束,双双笑着说“您拉的真好听。”
老人抬眸淡漠地看了双双一眼,收起二胡往琴盒里放。
“真的好听。”双双挪着小碎步往前凑了凑“我也会拉二胡,但只会一首曲子,很久没拉过了,可能都忘了。”
老人关琴盒的手一顿,抬头盯着双双看了几秒,把琴弓递给双双,意思是让她试试。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娃是在吹牛还是真会,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西洋乐器,都喜欢学钢琴小提琴之类的,懂二胡的可不多。
双双没做推辞将二胡接了过来,因为没有坐的地方,就直接席地而坐,半盘着腿将琴筒抵在膝盖上,架起琴弓做好拉琴的准备。
正要开始,老人碰碰她的胳膊,起身将自己的折叠板凳递过来。
“不用,您坐着吧,我也不怎么会,就随便拉拉。”
双双推辞了老人的好意。抬头挺胸,摆足了大师级的阵仗准备开始演奏。往来行人纷纷被吸引驻足。
琴弓搭在弦上,深吸一口气,右臂高抬,就在大家的都等待她开始演奏时,双双突然泄了气,转头嬉笑着说“大爷,我就是半瓶水晃得叮当响,要拉错了您别嫌我笨啊。”
“行吧,随便拉拉。”老人被她这滑稽的动作和言语逗笑,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话音刚落,一串急促的音符从琴弦上发出,这是一首节奏很快的曲子,没有缓冲,一开始就如草原上追逐的群马一样,肆意洒脱,追逐着风在广袤的原野上自由奔腾。
明快欢乐的曲调吸引更多行人前来围观,音律盘桓在人群里一经发酵变得很有感染力。渐渐,有人开始跟着节奏点头或打节拍。
这是一首名叫《赛马》的二胡曲,节奏很快,像极了草原上每年举行的盛大赛马会。音乐里洋溢着欢乐地气息,让人听了不自觉心情愉悦明快。
最后,颤动琴弦拉出一声模拟马叫声,这一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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