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沈娆单手抵住额头,微微闭了闭眼。

冲天的火光里,是云深救起了自己,然后她被他抱到了湖边。

满世界的惨叫呼嚎,男人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踏过混乱,为她去寻医生。

——却再也没见他回来……

这也是让沈娆最想不通的一点。

那个时候的云深,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他最后,赶不回来呢?

如果他出现了,所谓的误会,根本不会存在那么多年。

但沈娆无从问起,事到如今,也没有了意义,因为对她来说,接下来的阴差阳错,才是她生命之中,最重要的转折点。

沈娆永远忘不了,初见陆予骞的那一幕。

她从昏迷中苏醒,灵魂还没有彻底归位,每吸一口气,肺部都疼得厉害。

眼睫很重,耳朵也抓不住多少声音,模糊的视线来回兜转,就那么生生撞在了,一方挺拔的轮廓上。

明明周围有火光,有黑烟,焦糊的气味令人作呕,但不知怎么的,在沈娆眼前,却是轻轻落了一场盛大的樱花雨,粉色的花瓣,缱绻着飘荡在空气里,将她那颗如同死灰一般的心,笼罩在一片温柔的春|色里。

沈娆静静看着他,视线一寸也舍不得挪开,无神的眼眸,一点一点地,凝起光亮。

父亲告诉她,那个男人名叫陆予骞,是她的救命恩人。

沈娆才不在乎是谁救了自己,对一个想死的人来说,这种行径无疑是很恶劣的,她一点感恩戴德的想法都没有,但是……

某些不可名状的情愫,却悄悄地萌了芽,沈娆默念着那个名字,将每一道笔画,深深刻进了脑海里。

大火将一整个家族付之一炬,t市笼罩在一片哀冷的阴云之中。

雨水连绵了半月,放晴的那天,沈娆终于出院。

医院门口,她再一次见到了陆予骞。

男人穿了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衬衫,整个人却如同在发光,明明离他很远,但沈娆愣是被那股印象中清冽干净的气息,迷得晕头转向。

她总算知道——“那天午后阳光正好,你穿了一件白衬衫”,是个什么意思了。

陆予骞下了车,从后方横过来一条精健的胳膊,勾住他的肩膀。

那是个跟他身量差不多的男人,干练的板寸,军装笔挺,一双迷彩色长靴,走起路来,步步生风。

这么鹤立鸡群的两个人,瞬间成了所有姑娘关注的焦点。

沈娆从四下的窃窃私语里,知道了那个兵哥哥,模样也是板正得不行,但她没有兴趣细看,她的眼里,只有陆予骞。

沈娆在一派小鹿乱撞的心跳声里,猛地回过神,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并不清楚陆予骞到底哪点吸引自己,但至少不是脸,虽然那副皮囊,她也……很满意就是了。

那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陆予骞当时并不认识沈娆,而当时的沈娆,矜持得跟个花骨朵似的,结局自然是擦肩而过。

陆予骞的视线,甚至没在沈娆的身上停留半秒,但她却认定,那便就是缘分了。

于是,顺理成章地有了第三次、第四次……

那些思|春期少女小心翼翼制造的、单方面的、青涩的相遇,或许在陆予骞的脑海里留不下任何的痕迹,但却是沈娆灰暗的过往岁月里,最闪闪发光的回忆。

她和他,曾在大雪纷飞的草地上“相遇”过,充斥着雪球漫天飞舞的喧闹声里,沈娆哒哒哒跑到陆予骞堆好的雪人前,给它围上了带有自己体温的红色围巾。

她和他,也曾在午后安静的图书馆“相遇”过,高大的男人不厌的《百年孤独》,扬起另一条手臂,细长的指尖轻轻拂去挡住沈娆视线的窗帘。

她和他,还曾在同一个阶梯教室“相遇”过,沈娆看着那满黑板晦涩难懂的专业知识,脑袋都快要爆开,冷不防一道清润的男声传来——“同学,签个到”。

…………诸如此类。

小小的、轻轻的、却又满满的,幸福。

而与陆予骞交集越多,沈娆就越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和他之间,横亘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太过优秀了,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可她呢,尘埃里的无名花一朵,或许都不是花,花还能有绽放期给人以惊艳,她却什么也没有。

为此,沈娆意识到,自己迫切需要做出改变。

她想与众不同,她想脱胎换骨,她想变得,足够与他相配。

这对一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野丫头来说,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沈娆没有正经上过学,基础本就差了同龄人一大截,其他千金小姐从小就开始培养的礼仪素养,她更是一窍不通。

沈娆着急上火,恨不能头悬梁锥刺股,可沈君山却舍不得她受累,过分的溺爱,让沈娆的进步,缓之又缓。

胶着到最后,沈娆只好毅然决定出国深造,并且一走,就是整整八年。

这八年,沈娆没有一刻放纵过自己,每当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总有那么一道光,远远地亮着,给她指引方向,她知道那是谁,她知道。

抑郁、失败、低落,所有的消极情绪,早已在异国他乡被碾压成齑粉,它们化为了养分,窝在沈娆的脚下,最后铺就成了一条似锦的繁花之路。

事实证明,沈娆成功了。

她是家族的骄傲,她拥有足够继承沈氏的能力,她成了众多豪门夫人心目中,最佳的儿媳人选……

然而没有人知道,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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