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钟逸刚到千户所的时候已经收到消息,昨夜诏狱被劫,指挥使陈达斌勃然大怒,整个锦衣卫人心惶惶,这种事很多年来从来没出现一次,唯独让陈达斌碰上了,这不是明摆着挑战他的权威?
钟逸手底下近十位百户一个个找上来门来,想要从钟逸这里得到一些风声,这种事陈达斌可不会说算就算,就算揪不出幕后黑手,也一定要抓几个替死鬼,一定要有人承担下这个责任才行,锦衣卫乃是皇家家臣,挑战锦衣卫的深层次含义便是挑战皇权,按这个逻辑来想,这次的事绝不能善终。
正因为此,众人才想从指挥使身边红人钟逸来得到一些消息。
钟逸心里好奇这些人脸皮为什么厚,比京城千百年来的城墙都不逞多让,平日里无事从不往自己这里跑,现在一出事就想到了自己,钟逸暗暗下定决心,他一定要狠狠坑他们一笔。
从大早上一直到现在,终于将钟逸手底下的百户全都聚齐了,在钟逸并不宽敞的办公屋子里,每个人的神情都很忧虑。
“这件事切不可提。”钟逸忌讳莫深的说道。
听钟逸这么一说,他们这些人更加惊慌了,他们原本以为以钟逸和陈达斌关系,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或是有了应对的策略,但连他都不愿提及这种事,此事的严重程度远远超乎众人的想象啊
其中一位耐不住气,失措的问道:“大人,您多多少少应该是有点消息的,至少您也跟我们说说陈帅接下来的大致安排吧,听您这么说,我们心里就像在火炭上一样,煎熬的很呢。”
另外几人附和道:“对对!您可是陈帅身边最近的人呀!”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难道其中你们有人与这件事有关系?”这也是钟逸心中最大的疑惑,就昨晚这种事,他是知根知底的,与锦衣卫所有人都没有关系,但为什么他们关注的这么紧呢?难不成连他们都有各种各样见不得光的事儿?
这些人立马摇头,一个个表情像见到鬼一样难看,其中一位道:“大人!这话千万不能说啊!我们哪有这个能耐去劫诏狱呀,就算给我们吃了熊心豹子滩,再多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哎,实不相瞒,锦衣卫里的情况您也清楚,没有哪个人清白,不止我们,很多人身上都有污点,我们主要是害怕最后抓不到元凶,然后彻查锦衣卫内部,从而查出我们这些勾当,然后拿我们顶罪罢了,这事儿时一定要有一个交代的人,大人您明白的。”
“哦?那你倒说说你们身上到底有什么事儿。”钟逸越发好奇了,能够让他们如此担忧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人叹了口气,脸上表情有些犹豫,不过最终还是对钟逸道:“哎,不就那点破事儿嘛,大人您是知道的,光以咱们锦衣卫每年那丁点俸禄,别说养家糊口,就是基本生活都没得保障,要是不挣些其他渠道来的银子,在这京城还真活不下来,至于那些渠道是什么,就是哪些个不归咱们锦衣卫管制的商铺,以及很多少来求办事的人送的银子了。”
钟逸清楚他的处境,的确,锦衣卫百户的俸禄只能养活一个人,但哪个百户还没个府邸,或大或小,其中的管家、下人、外套、护院,雇佣哪位不用银子,一个府邸的日常开销是十分巨大的,钟逸这个当老爷完全能感同身受。
不过仅因为这些也不用怕成这样吧,这不是杞人忧天吗?
“仅因为这个?”钟逸又问了一遍。
但不出所料,他得到的答案依然是这个。
不过略微一想,对于他们这些不了解实情的人来说确实应该重视,甚至到这种程度也是没有错的。
“诏狱乃是锦衣卫重中之重,此番被劫是对锦衣卫威严的一种挑衅,陈帅怒火冲天,哪怕牵扯一些无辜的人,这次也无可厚非。”钟逸神情凝重,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平日里一个个光知道往自己口袋捞钱,一遇到事就想起自己了,这次一定要让他们狠狠放放血。
听钟逸这么说,手下百户更相信陈达斌与钟逸说过些什么,他们如同黄土一般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好转。
“大人!您一定要救救我们!我们最多也就挣点银子,绝不会与昨晚的事牵扯上啊!”
“你们是什么人我都清楚,如果按往日锦衣卫的规矩来说,你们这个根本算不上罪行,但昨夜发生的这件事非同一般的严重,这次我都不敢给你们打包票了。”
“这这这怎么办啊?”
百户们乱作一团,纷纷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绝望,连与陈达斌相近的钟逸都这么说,那这次的危机怕是不好过呀。
有几位胆子小的,忽然给钟逸跪了下来,他们哭诉着上有老下有小之类大同小异的家庭背景,又表达了对钟逸的忠心,以及之后为钟逸鞍前马后上刀山下火海的愿景。
见他们跪下,另外一些人索性也不要自己这张老脸,颜面能值几个银子,再说这次可不是银子的事儿,一个不谨慎,搭进去的很可能的是自己的命。
屋内的场景滑稽可笑,若是让他们的属下看到定会大跌眼镜,平日高高在上的百户大人此刻竟然如同一条哈巴狗一样,可怜又顺从的摇着尾巴。
“你们这是哎快起来吧。”
钟逸无奈的想将他们一一扶起,可没有一人起身,他们像虔诚的信徒一般,不论是跪着的姿势还是望着钟逸的眼神,都是同样感觉。
甚至有些人鼻涕眼泪已经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