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城上的天空阴沉,孔雀院外已经下起了小雨了,在淅雨之中,一束阳光穿过阴沉,把此时的孔雀院照的格外明媚。参加品英会的云方新杰们,伴着阳光雨露,在孔雀院中,对着翠枝上的鸟笼展现着才情与风采。
品英会的比试允许携友参加,有的弟子一心修道,自然没有什么才情可言,却能找来当世的才子,其中两位就曾蹬上过雨花楼顶。
但修道的弟子中,也不乏有许多才情卓绝之人,而又天资聪颖,随不在凡尘留名,论才情技艺却也不输给那些凡尘中的雅客。
二十几炷香的时间算不上短,却叫人意犹未尽,诗词歌赋,水墨丹青,丝竹管弦,哪个都是旷世之作,而又交错碰撞在一起,好像数百年来的惊鸿艳影都汇聚到了这里。
而这比试也完全没有对抗的味道,反而更多的是才子们的心心相惜,仿佛这一刻,他们再也不觉得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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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雷也陶醉其中,也被这份惺惺相惜所打动,原本他是想让林巧音帮自己出战,可是等轮到他的时候,他竟然情不自已的走了上去。
林巧音并没有拦着小雷,与他做了多年的知音,自然知道他的功底。
小雷借过一张琴,坐在树下,将一根香斜插在琴尾,看了一圈周围,然后闭上眼,将手轻轻放在琴上。
几个音符响起,有些低沉,和之前的旋律与这个场合都不太相符,不知是试音还是前奏。但就在众人疑虑时,音调马上变得明快起来,就像是上方那阴沉的天空突然被一束阳光洞穿了一般,温暖照在每个人的身上,花儿开放,鸟儿鸣叫,就连院子里的石头都开心了起来。
不,这乐调中并不全都是快乐,那些耳尖的才子们已经听了出来,尽管曲调欢快,但总会一个音符,它虽然融入在乐曲中,但却好似不属于这个乐曲,就像是那群快乐的石头中的一颗孤独的沙粒。
这并不是失误,而是一种对指法要求很严苛的技法,没有听懂的人依旧只会听到这曲子的优美与欢快,可是听懂了这曲子的人却在欣赏着这份孤独。
这一刻,孔雀院中,小雷的听众分成了两波人。
一波人随着乐曲的起伏,他们看到了大河涌动,烂漫的阳光,欢快的水花,开心的游鱼,他们顺河而下,充斥在快乐当中。
而另一小波人,他们看到了河水中那一颗不愿被水冲走的石子,那石子很努力的调整着位置,却因为身体太轻,只能随波逐流,和周围的快乐融为一体。看到那粒石子,他们就像看到了某一刻的自己,而此时,他们同样带着微笑,和那波人一样欣赏着曲子,但心中同时默默的共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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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尽,曲毕,那只珍珠小鸟一共叫了二十二声。这个叫声已经十分难得,可在这场比试中,只能排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但小雷并不后悔,反而得到了抒发之后的痛快,同时也有不少听懂小雷琴音之人为小雷的艺高人胆大而鼓掌。
在小雷献曲之后,这场才斗也接近了尾声,一位曾经登顶雨花楼的才人以三十声的鸣叫拔得头筹,而小雷的二十二声只与另外一名霈泽宗的弟子并列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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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新妇子满意否?”当才斗结束,那司仪回身再次看向六姑娘。
“今日幸得云方各方才俊汇聚于此,六蝶自然是满意的。”说话间,六姑娘将那遮住面容的团扇缓缓移下,露出她那张桃花半的容颜。
只是今日,她妆容精致,比以往还要好看许多,让小雷看的目不转睛。六姑娘也感受到了小雷的目光,向这边看了一眼。
她自然是看不透那身黑袍下的脸,只是扫视了一下之后,将扇子交予了司仪,再转回身,看向同样一直盯着她看的景叔然。
从承缘会至今,六姑娘和景叔然的婚约已定下十年,十年间两人的接触也渐渐频繁。可是这一刻,当六姑娘将那团扇移开时,景叔然还是被惊艳到,不由自主的盯着这位他等候多日的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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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仪继续着婚礼的流程,而另一边,江鹤彦从司仪转接过团扇。
将团扇拿在手中一扇,一团羽毛便出现在了江鹤彦的手中,然后他身边的门客将那些陆续分给刚刚比试完的弟子们。
第一名得到了二十六根羽毛,而小雷比他刚好少了十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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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同牢礼。”当六姑娘和景叔然沃盥之后,司仪又宣讲道。
司仪话音刚落,便有四个人扛着一个架子从后院走出,架子上是一个雕工粗犷的铁盘,盘子上放着一只刚宰杀不久的猪型妖兽。
“牲肉已至,但还需切开,行礼之前,还需先进行品英会的第二场比试,并有请比试的胜者为新人们将肉切下。”当那铁盘在台前放好后,司仪再次讲道。
“品英会,第二场,剑斗。论剑,云方界中自然以凌霄宗为尊,恭请凌霄宗掌门只羽道人赐题。”江鹤彦再次登台,并请出只羽道人。
“既然江家主把这个机会给本道,那就不恭让了。”只羽道人阔步上前,将手举起。
同时一道银光飞来,原本停在迎仙渡外的暄寰翰宇一下子飞了过来,悬停在孔雀院上。然后他又将那举起的手掌并做双指,在空中轻轻的一挥,那暄寰翰宇便射出二十六道剑形虚影,虚影在院中立成一排,像是二十六道凭空开启的门廊。
“这比试也很简单,你们面前的这些虚影,都是暄寰翰宇中的剑意所化,是二十六处一样的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