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端着刚刚沏好的茶,轻手轻脚地走进里屋。
屋里摆着一张软榻。
仍是城主常用的那个,只是——
三年前普普通通的软榻如今在扶手和靠背之处皆镶嵌着密密麻麻的宝石,宝石打磨光滑,色泽极佳,即便是在昏暗的里屋也流光溢彩,耀眼夺目。
软榻之上铺了一层獠牙极地雪狼的皮毛,极大的一张,毛绒绒的,暖和又舒适,覆盖了整张软榻。
此时,这镶嵌了宝石、铺了獠牙极地雪狼皮毛的软榻上,半卧着一个穿着黑裙的美人儿。
美人儿神态冷漠,眉眼间又有一丝懒怠中和了这份冷漠,看起来只是有些清冷而已。
毛绒团子一样的灵兽窝在女人怀里,同款懒散样儿,偶尔还张开小嘴儿打打哈欠。
冬雪进屋,半卧的南鸢懒洋洋地撩开了眼皮子。
“大人,茶来了。”冬雪低声道。
三年了,在面对变了性子的城主时,冬雪还是会有些惶恐。
三年前她偷偷找老管家,救下了那些下人,本以为城主知道后会发怒,她甚至做好了被贬成低等丫鬟的准备。
结果,城主从未提起那事,还让她一直在身边伺候。
她成了别人望尘莫及的唯一的大丫鬟。
“什么时辰了。”南鸢身子坐起一些,光溜溜的脚丫子踩在了地上的那块雪狐皮毛上。
“回大人,刚至酉时。”
南鸢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窗外,“还没回来?”
冬雪早已练就了只听只言片语就能猜到城主意思的本领,闻言,回了句:“小公子许是又去猎灵兽了。”
说完,朝城主福了福身子,自觉退下。
南鸢没啥反应,倒是她怀里的虚小糖做了一个人性化的摊爪子的动作。
它和鸢鸢躺着的是性凶猛的獠牙极地雪狼皮毛,铺在地上的可以光脚丫子踩的是速度奇快极难捕捉的雪雾山雪狐,里屋的地板上几乎铺满了这东西。
哦,还有鸢鸢的毛绒披风也多了好几件。
那小子是要把积雪城外长毛的灵兽全部杀光吗?
南鸢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虚小糖肥硕了不少的小臀儿,“小糖,你去叫阿清回来,一会儿该吃饭了。”
虚小糖两爪环胸,“哼,每次就是我去,这次该你去了。”
南鸢盯着它圆滚滚的身体,“你怎么这么懒?”
虚小糖:……
生气气,明明鸢鸢比它更懒!
最后,南鸢没有征求小东西的意见,直接抱起圆滚滚的灵兽一起出门了。
积雪城外,大雪初歇,一眼望去,天地相连,白茫茫的一片。
雪雾山。
身穿黑色劲装的少年正在跟一似狼又似豹的灵兽搏斗。
那灵兽体型庞大,然而少年速度极快,左躲右闪,数个周旋之后,手中匕首狠狠捅进了灵兽的脖子,再顺着腹部狠狠划拉过去。
一瞬间,少年的眼里闪过骇人的冷戾之色。
“阿清。”身后突然传来女人的声音,末了,还打了个哈欠。
少年眼里的戾色隐去,迅速转身,露出了一张丑陋不堪的脸,见到来人的一瞬间,展颜一笑,一双漆黑的眼亮堂堂的。
“阿姐,你怎么来了?”
少年的声音还带着未退的稚气,清亮中透着难以忽视的惊喜。
从第一次替城主办事之后,裴子清就能说话了,是眼前这个女人治好了他的哑疾。
这几年,女人给了他太多太多,这不过是其中一件罢了。
南鸢揉了揉怀里同样打哈欠的毛团子,漫不经心地道:“出来吹吹风,待在屋里总想睡觉。顺便,来接你。”
裴子清听到后面一句,眼神愈发温柔,笑道:“阿姐想睡,睡便是,我保证府里没人敢多说。”
他这一笑,脸上的肉瘤跟着轻轻晃动,愈发丑陋。
但他不在乎,阿姐从不觉得他丑,甚至喜欢他笑。
虚小糖用小爪子理了理被风刮乱的毛,无情拆穿了某人,“鸢鸢骗人,她是专程来接你的,还非要抱着我一起出来吹冷风。”
南鸢:……
“阿姐?”裴子清的眼里迸射出两抹极亮的光。
南鸢对小崽子这种表情实在没啥抵抗力,淡淡解释了句,“修炼一事急不得,你许久未归,我过来看看。”
裴子清顿时露出了羞涩又欢喜的表情,“阿姐是担心我?可是我想快些变得强大,以后才能保护阿姐。”
南鸢冷酷无情地道:“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她是强者,人人畏惧的强者,求饶的从来都是别人。
不过,养了足足三年的小崽子如此孝顺,南鸢心里还是非常受用的。
见小崽子的脑袋耷拉下来,南鸢补充了一句,“你还小,不急。”
“我不小了!”裴子清反驳。
“哦?”南鸢上下打量他一眼,然后伸手拍拍他的脑袋。
少年的表情顿时一僵,立马就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阿清啊,都三年了,你怎么都没怎么长个呢?”
跟三年前相比,小崽子倒是结实了不少,但还是个小不点儿,大概就长了半个头那么高。
别人家的十六岁都可以谈婚论嫁了,她家的崽崽怎么还像个小孩儿一样?
南鸢不禁反思。
莫非,是她养的不够好?
“阿姐,你看,这是我今天猎的雪狐,三只,刚好给阿姐做一件大斗篷!”
裴子清将处理好的雪狐皮毛捧到南鸢面前,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我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