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明什么?”林初夏偏头,瞥了眼拧眉,一脸沉思的邓秀珍,“说明你们之间的姐妹情谊,并没有因为分隔两地,又很少联络而消失,反还像放久了的老酒一般,越发地醇香浓厚起来。”
“我们家里的条件,大姨他们也是知道的,但,我们不能因为这样,就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们的补贴和照顾。假如,我是说假如,我们家和大姨家换个位置,面对只知道跟你哭穷,遇到坏事就将你拖下水,有好事从来不会想到你的亲戚,你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这样的亲戚,有还不如没有?”
“但,如果,我们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送些自己家里有的东西,比如说,店里那些漂亮的头花首饰,再比如说,我暑假时用布拼出来的那些床单被套,他们收到后,会不会心里特别熨贴,觉得当初给我们送东西的举动,并没有做错?”
“这……头花首饰还好,但,你拼的那些床单被套,会不会不太好?”
邓秀珍难得地迟疑了,如果是以前,她绝不会意识到这些。
而,现在嘛?
先是暑假里,林初夏那些“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话语的洗脑;接着,又是这半个月来开店后,跟周围那些老板走动时的交流;最后,则是林初夏这番话,确实触动了她的心扉,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年少时那亲密无间的姐妹情。
“妈,你信不信,那些床单被套摆到商场里,都能卖个高价?”
邓秀珍点头,这不是废话吗?那些床单被套,如果不是她亲眼看着林初夏拼出来的,她都以为是厂里特意找人设计,然后做成那样的!
“那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林初夏摊手,耸肩,默默地将到了喉咙的“要不,再加送一套婴儿包被”这句话咽下,并将脑海里突然浮现的后世特别流行的“疯狂催生图”消灭。
现在,大家还不太熟,不能整这种事,否则,难免弄巧成拙,等以后……
说笑间,母女俩锁好了门,朝不远处的站台走去。
一路走来,林初夏就眼睁睁看着邓秀珍和无数人笑着打招呼,人缘之好,可见一斑。偶尔,被人问起她时,也一脸骄傲张扬地说自家闺女,在南山中学实验一班读书,这次刚军训完,准备回家看看。
然后呢?
在对方惊讶疑惑的目光里,以一种很是云淡风轻的随意姿态,说林初夏的皮肤是隔代遗传,天生晒不黑之类的话。当然,军训期间,被选为旗手这件事,也是要拎出来说上一说的。
如此一来,轻易就打消了大伙心里“请假”“躲懒”之类的怀疑。
当然,这期间,也要夹带些私货。
比如说,在家里的时候,很是懂事听话。离家后,在学校就知道啃面包喝奶茶,半个月军训下来,不仅没瘦,竟还胖了十斤。
比如说,去学校的时候,说好了将脏衣服被褥等东西带回家来洗。结果呢?军训期间,其它的人回到宿舍,倒头就睡,偏她非要撑着去洗衣服被套。就连手里拎着的这个包,里面装的也都是在提前买好,准备带回家孝敬老人的东西。
……
林初夏心里那叫一个尴尬,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本着给邓秀珍“作脸”的想法,在旁人那吹捧和夸赞的话语里,挑捡着合适的时机,笑着恭维对方几句,虽点到为止,却一派落落大方。
没办法,谁让她顶着个十五岁小姑娘的壳子,内里却住着近三十岁的苍老灵魂呢?
旁的不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句话,却是早已烙刻到骨子里。哪怕一朝重生,在年轻的身体里醒来,由外到内地感受到久违的,独属于少年人的活力,但,这些固有的习惯,却也并没有因此而改变。
当然,林初夏也不打算改变。
直到,坐上公交车后,邓秀珍才轻舒了口气。
虽然,这大半个月来,这样热络的生活方式,她早就由最初的茫然无措,到中间的适应良好,再到现在的如鱼得水。但,刚才,林初夏那番表现,却还是被她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初夏,你在学校……”等到车开出去许久后,邓秀珍才一脸迟疑地问,“也是这样的?”
“啊?”林初夏眨眨眼,一脸的茫然,“哪样的?”
若是以前,邓秀珍还真看不出林初夏在“装傻充愣”。
不过,现在嘛?
这半个月来和不同的人打交道,虽没让邓秀珍修炼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耐,但,对人心的敏锐程度,和对周围环境的探查力度,以及,思考和处理问题的手段和方法,却比往常高了许多。
就如此刻,结合整个暑假里,林初夏一张嘴,将林二爷这个“铁公鸡”都哄得心花怒放,大手一挥,就毫不吝啬地送出许多东西的情况下,邓秀珍突然就悟了,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将到了喉咙的话又咽下肚,只是一脸淡然地说:“没什么。”
公交车走走停停,大半个小时后,顺利抵达汽车站。
等到了汽车站,邓秀珍认识的人就多了。
于是,林初夏就眼睁睁看着邓秀珍,在周围人那些探询、好奇、疑惑和羡慕的视线里,又一次将她提溜了出来,挺胸抬头,张扬又得瑟地炫耀了一波。
在自己的脸笑僵之前,林初夏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闭目仰神”。然而,事实上,此刻,她的意识再次进入系统空间,准备开始新一轮的学习。
至于系统捶地大笑,到最后,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