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鸣去见鹿书记,心里有点紧张,也有点期待,其实,他根本不会想到:鹿书记今天见他,也有点激动、有点期待——鹿书记已经快六十岁了,又出身世家,对亲情看得很重。更何况,叶鸣是在他以为自己此生再也沒有传宗接代的后代的时候,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他生活中的,就像那些老年得子的普通人一样,自从得知叶鸣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之后,他内心的狂喜和庆幸,是非语言和笔墨可以形容的。
因此,他就对自己这个自小无父、成年以后又丧母的儿子,特别喜爱、特别怜惜,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把他带在身边,每天看他一阵子,每天听一听他的声音,以确定自己并非是在做梦,而是在自己今后孤寂凄凉的晚年生活中,确实会有儿子和孙子陪伴了,确实能享受到天伦之乐了。因此,他便要省电视台给他刻一张在新冷考察的光盘,以便自己在紧张工作之余,随时可以通过光盘看一看自己儿子的音容笑貌,想象一下他们父子i后相认时的幸福生活……
昨天晚上,他本來是不会去李润基家里吃饭的。可是,后來一听叶鸣也在那里,立马就改变了主意,因为他太想看到自己的儿子了,太想和他聊聊天、说笑说笑了。他觉得:只有和自己的儿子在一起,他紧张忙碌的生活才有了亮se,他时刻高度运转的大脑,才能得到片刻的放松和休息。这种轻松的快感,这种面对自己骨肉亲人的愉悦之情,使他上瘾,使他陶醉。因此,在昨晚吃饭时和叶鸣交谈一阵后,他仍觉得意犹未尽,便主动邀请叶鸣去他的办公室聊天喝茶……
今天也是一样,他对和自己儿子的会面,异常期待、异常上心,以至于昨晚一夜都处在一种兴奋的状态中,清晨五点就起床了,在洗脸漱口后,他在六点钟把徐立忠喊起來,要他去买一点早餐。吃完早餐后,要重新把他的办公室收拾一番,要确保干净整洁。同时,还要把茶具准备好,把最好的茶叶拿出來。
在七点半的时候,他就要徐立忠到省委大院门口去等叶鸣和夏楚楚,并把他们领进來——因为他担心叶鸣第一次來见自己,会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來省委,要是被门口的武jing拦住了,说不定他i后就不大想來看望自己了。
徐立忠从來沒有看到过鹿书记在一大清早就这么忙碌过,以前就是來了z首长,也沒见他这么上心、这么在意、这么忙忙碌碌。
因此,他更加坚定了自己心里的判断:这个叫叶鸣的年轻人,绝对和首长有重大瓜葛。最有可能的是,他就是首长和那个名叫赵涵的女人的私生子。因为种种迹象表明:那个女人就是鹿书记原來的恋人,也是鹿书记和他的老婆顾华英一辈子磕磕碰碰的主要根源。而上次去新冷时,他又知道了那个赵涵一辈子都沒有结婚,但她又有叶鸣这个儿子。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叶鸣就是自己首长的亲生儿子,所以首长才会对他如此慈爱、如此在意。
想至此,他也很为鹿书记高兴。同时,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替首长保守好这个秘密。同时,在自己的权力和职责范围内,一定要尽力照顾和保护好叶鸣,替首长分分忧……
当徐立忠一路思考着來到省委大院门口时,果然如鹿书记预料的那样,叶鸣和夏楚楚已经提前來到了省委门口,并被执勤的武jing战士拦在了门外。
徐飞忙走过去,向站岗的战士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并告诉他们:一号首长正在办公室等着这两个年轻人谈话,请他们放行。
进入省委大院后,叶鸣好奇地东张西望,对这个神秘而又森严的地方充满了一种敬畏的感觉。
徐飞带着叶鸣和夏楚楚径直來到常委办公大楼六楼609室,这里就是鹿书记的办公室。
鹿书记早已经等候在办公室里面。以往,如果有下属來拜见自己,他一般是坐在那张插着国旗、宽大恢弘的大班桌后面接见,但这一次,他却破例坐到了面对办公桌的玻璃茶几旁边的沙发上,一见徐立忠带着叶鸣两人进來,他立即笑容满面地站起來,一边和叶鸣、夏楚楚握手,一边热情地做手势请他们坐下,又吩咐徐立忠给他们泡茶。
徐立忠泡完茶后,便很自觉地退出了书记办公室,到另外一间办公室去烧开水。
接下來,鹿书记便热情洋溢地和叶鸣两个人聊起了一些关于文学和艺术的话題。夏楚楚不和历史,只有《红楼梦》还算读了几遍,也有一点感悟。偏偏他们两个人今天又不谈《红楼梦》了,总是在谈一些治乱之道、兴衰之由、以德治国、君君臣臣等自己听來非常枯燥的东西。而且两个人都喜欢掉书袋,动不动就大段大段地背诵《资治通鉴》、《史记》或是《汉书》、《明实录》上面的原文,听得她有点云里雾里,同时也有点索然无味,只听了半个小时,就开始旁若无人地接连打了几个大哈欠,并不时欠身伸几个懒腰。
鹿书记看出了夏楚楚的不耐烦,便笑着对她说:“小夏,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两个人是一对烂秀才在一起掉酸包?你要是觉得不好玩,就到隔壁去找一下徐处长,要他带你在院内四处转转,看一看里面的环境。”
叶鸣今天來见鹿书记的第一目的,是要给王修光讲情。因此,在鹿书记对夏楚楚说完那番话后,他便对着夏楚楚不停地眨眼,示意她现在可以提起关于抗税的那个话題了。
夏楚楚却忘记了这事,见叶鸣拼命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