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运功线路大悖于玄门内力的搬运原理,极端危险且效果也难以预料,最要紧真气的搬运法门他一直参不透,试验多次无不以差点走火入魔收场。此时此刻他一心只想避开眼前大辱,死命地引导着这一丝真气按自己猜想的搬运法门强行跳转。
或许是上天垂怜,这次居然被他冒险成功,刹时那些凝固的真气瞬间增长了十倍,化成肆虐的暴风冲进双臂,冲开一切阻碍循着经脉流转,他的手臂立时能动弹了,双掌挟着排山倒海的力道闪电般击向鲍逐鹿的膻中穴。
鲍逐鹿已笃定要扇实对手耳光,大意之下中门大开全无防备,膻中穴是身体要穴,要是被关清鸣以强绝的内家真气击中,饶他是仙道之体也同样吃不消,一身气功怕要被毁去大半。
猝变下鲍逐鹿下意识地往后疾退,仙剑从手尖飞出,化成一团红光闪电般击向关清鸣。剑才一出手他马上心头懊悔,他毕竟是仙道界正道门派出来的弟子,本意只是想给对一个大大的难堪以解胸中闷气,并无杀掉对方的意思,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凡人。但是此刻后悔也没有用,两人间距本就很近,仙剑的速度和关清鸣身法的速度都极快,想要及时刹住却是力有不逮。
眼看关清鸣就要命丧仙剑之下,蓦地有一抹艳丽的红霞迸现在两人之间,鲍逐鹿被股绵力迫退三尺,他的仙剑变成柳叶形状的柔和光团缓缓地在他身前飞舞。
关清鸣也被一股柔和的巨力挪到五尺开外,他强行破穴行气侥幸成功后经络遭受重创,站立不稳跌坐地上,全身似水淋过一般。
红霞一转即收,现出一个身穿宽大道袍,明艳绝世的女子,面含浅笑地看着鲍逐鹿,拂尘搭在臂弯,单掌施礼:“蜀山霁月师太门下顾月英有礼了。”
在她的无名指指尖上,出现一个闪闪发亮的金印,无名指最靠近心脏,是心窍出入之所,每个蜀山弟子入门之初都会获赐一枚镇邪灵印,因这种灵印所用的材料和炼制之术为蜀山特有,别的门派学不来,更无法伪造,所以灵印也成为蜀山派弟子身份的标志。
孔、鲍逐鹿两人一愣,然后一齐长揖到地:“昆仑净墟散人门下孔滇,见过顾师叔,多谢顾师叔出手帮我等解开危局。”
修仙正道各派之间并无师承关系,不过因上万年间彼此交往密切,长辈间互相印证道法或者点拔对方弟子,以及晚辈之间跨门派合籍双休的情况比比皆是,故而见面时彼此多叙辈份,尤其以蜀山、昆仑、崆峒这几个修仙界顶尖的门派,万余年间交集多得不胜枚举,譬如孔、白地人的师父净墟散人的妻子正是蜀山派纯元真人的徒弟,算起来顾月英比孔、白两人高出一辈,两人不敢失却礼数。
“不敢当,我们年纪相若,以平辈论交即可,不必拘礼,两位稍候,待小妹给这位大叔看看伤。”她的医术颇得霁月师太真传,俯下身三两下就查清了关清鸣的伤势,转身问两人:“你们怎么同凡人起冲突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孔滇抢先讲出事情经过,其中对师弟多有回护,之后顾月英再询问过小二,她对事情经过有了分教,便对鲍逐鹿道:“凡间不比我界,众生在邪道面前无自保之力,郁长天荼毒乡里既久,众人畏惧而噤莫敢言,情实可悯。
白兄履世济困,疾恶如仇之外还应当通达世情,侠道衷肠也不可操之过切。
杜老侠士经脉重创,必须取昆仑派碧涎丹两分用酒送服,辅以真元道气引导药力行诸经络才可痊愈,不然就要落下终生残疾,他服了碧涎丹还能增加一两成功力,也算是番造化,解铃还须系铃人,白兄以为如何?”
鲍逐鹿向来自我优越感无限膨胀,养成了心高气傲的脾性,然而顾月英年纪跟他差不多,刚才出手显示的功力至少是金丹期,足足比他高出了两阶,强烈的落差令他心态失衡。
他对她既惧且嫉,她的一片好心在他听来全变成了刺耳的指责,但碍于辈份不敢直接发火,便生硬地回答:“是他自己不自量力强行冲关才受的内伤,我看顶多施他灵药,耗费真元导气行功就不必了吧。”
顾月英因门户之别不好相强,劝道:“以修仙之体干预凡间最遭天忌,因业相随,种因如种业,业发而天降报应,杜老侠士终究在与你起争执后才受的伤,这就是因,白兄何不主动冰释前嫌,消衍前因呢?”
“要我为他疗伤也可以,不过不必用碧涎丹这样珍贵的丹药,换作别的伤药也能治好他。”鲍逐鹿不但不听劝,反将自己的筹码减去一等。
孔滇抢道:“我身上也有碧涎丹,还是我来给杜侠士服药导气吧。”
顾月英知道鲍逐鹿终究心窍被迷,这种情况是修仙途中必经的心劫之一,遇此情形需凭他自己克服,旁人是无能为力的,故而也就没有再劝。
三人携关清鸣离开茶肆在隆庆庄附近寻到个清幽所在,顾月英细细地指导孔滇为关清鸣疗伤,鲍逐鹿干脆连护法的事也懒得做,在旁边打坐静候。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孔滇功行圆满,关清鸣脸色红润许多,在放出一长串臭屁之后便精神矍烁地站起身来。
关清鸣重伤时神智仍清醒,三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他知道遇到了传说中的剑仙,死里逃生之后再不敢有半点争胜之心,伏身向顾月英叩谢不已。
三人忙将他扶起来,好言安慰一番。
其实关清鸣也是冲郁长天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