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公弥马上像变了个人似的,他走出房间向季武子赔礼。他对父亲朝夕敬奉,对工作恪尽职守,把一切事务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季武子为长子的转变感到高兴,某次他提出要公弥去宴请自己,他赴宴时带去了大量珍贵的餐具、酒具。宴会结束后,他就把器具留给儿子。他还在其他场合送给儿子很多器物,结果公弥后来就变得比季氏富有了。后来,鲁襄公又任命公弥担任公室左宰。
不久,孟庄子病重,老家长失去了控制能力,结果家族也发生了废嫡立庶的严重事件。
原来孟庄子已经立嫡长子孟孙秩为继承人,但是家中一位地位很高、势力很大的家臣——丰点——却与孟孙秩矛盾重重,而他却与孟孙秩的弟弟孟孙羯私交甚密,所以他便想把弟弟推到继承人的位置上。丰点从臧孙纥立嫡事件中找到了灵感,他对孟孙羯说:“如果你能够按我说的去做,我将使你成为孟氏之主。”
孟孙羯说:“秩被立为嫡子已既成事实,鲁国无人不知;仅凭您一人之力就要改变现状,不是太难了吗?”
丰点说:“您怎么知道只有我一人?如果有季氏帮助,您还怕事不能成吗?”
孟孙羯说:“您怎么知道季氏会帮我,如果季氏不同意,你我都有性命之忧。”
丰点说:“我有把握,季氏一定会站在咱们一边。否则我为什么会抛弃现在的地位自寻死路?”
如此劝说了几次,孟孙羯终于动心了。
丰点找到生活事业都已经走上正轨公弥说:“您那,本来会继承季氏之位,结果都被那个侏儒(臧孙纥)给搅了。这个仇不报,夫子一辈子也不会开心。本来孟氏也痛恨臧孙,但是孟孺子(孟孙秩)却忘记了仇恨,与臧孙打得火热。他一旦即位,夫子的仇就没法报喽!”
公弥知道他话中有话,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认为我应当怎么做才能报仇呢?”
丰点说:“孟孙羯如果成为继承人,则一定会帮助夫子复仇!”
公弥点头,随后两人就开始谈“正事”。半个时辰后,一个废嫡立庶的阴谋就被制定出来了。
丰点离开后,公弥找到父亲,劝他改立孟孙羯,并说:“我听说,当年齐惠公同意东门襄仲杀嫡立庶的原因是:先君宣公本来没有成为君主的资格,他一旦登上君位,就会对齐人言听计从;而君恶继承君位乃是最正常不过,因此不会亲附齐人。请问是这样吗?”
季武子说:“你想问啥就直说吧!不要跟为父打哑谜。”
公弥继续说:“今日季氏如果有大功于孟孙羯,他也必然会对父亲言听计从!”
季武子说:“这不是我们应当干涉的事!你成不了齐惠公,只不过是东门氏罢了。可是你忘了东门氏的下场了吗!”
公弥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悻悻退出房间。但是他已经横下心来,无论父亲反对与否,他都要干成此事。
八月十日,孟庄子去世。废嫡阴谋正式启动,行事循规蹈矩的孟孙秩对此毫不知情,仍然恭恭敬敬、心无旁骛地为父亲操办丧事。孟庄子入殓的当天深夜,孟孙秩独自一人在幽暗寂静的灵堂里守灵。丰点带人突然闯进来,就在庄严的灵堂里,在孟庄子在天之灵的注视下孟孙秩绑架了。
此时齐军刚刚偷袭完晋国,正在回国的路上;叔孙豹应邯郸人的请求率军出征,并不在国内。
鲁襄公与卿士大夫们纷纷来到孟氏家中吊唁。
季武子与臧孙纥结伴进入灵堂,人们在现场没有见到孟孙秩,却见孟孙羯立在丧主的位置上接受慰问(孟孙秩已经被囚禁),公弥则站在孟孙羯身边帮着招呼客人。
季武子随口问道:“孟孙秩哪去了?”
公弥回答:“夫子去世前已经改立羯了,有羯在此即可,不需要那个人了。”
季武子说:“怎么可能?孟孙秩年长啊!”
公弥“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年长有什么用?夫子看中的是才干!”
这本是季武子立季孙纥的理由,他被儿子抢白,竟然当场怔住、无言以对。季武子心情大乱,他实在挤不出眼泪,干哭几声便走出灵堂。
臧孙纥却跪在灵柩前痛哭起来,他哭得情真意切、哭得如丧考妣、哭得昏天黑地;他特别投入认真——以至于吊唁的人全都忘了自己来干什么,转而开始围观他了。
臧孙纥出门后,他的车夫问:“孟氏如此憎恨夫子,夫子尚且哭得山摇地动;如果季氏死了,夫子又用什么感情来对待他?”
臧孙纥擦干最后一丝泪痕说:“我哪里是在哭孟氏,我是在哭自己呀!季孙氏爱我,于我如同美酒;孟孙氏恨我,于我如同良药。美酒不如良药,良药会驱除疾病;美酒虽然好,但是毒性巨大。我失去了良药,必然亡无时日!”
孟孙羯是为孟僖子,他在爬上族长位置后便解除了对兄长的囚禁。孟孙秩担心遭遇不测,恢复自由的当天就跑到邾国去了。
孟孙秩逃跑后,孟氏就关闭家门,不再接受任何人的吊唁。孟孙羯又派人对季武子说:“臧孙氏以为我夺取嫡位又驱逐孟秩,所以对我产生怨恨;他要破坏先父的葬礼,使先父不得安葬!”。
以季武子对臧孙纥的了解,他断然不会相信如此荒诞的说辞,于是敷衍了事地安慰了对方几句。季武子又委婉地向臧孙纥表达了孟孙氏的担心(暗示臧孙纥不要胡作非为),臧孙纥听得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