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一诺这下彻底把左鼎算是给得罪了,索性那日的谈话并没有传出去,这倒也让灼华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件事是因自己而起的,却左师兄无故受牵连。
见到情况没有进一步的恶化,左鼎的脸色也逐渐的缓和了下来,可南庆上面的天色依旧是阴沉着,三天两头的不见太阳,整天灰蒙蒙的,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现在的衣服基本上浣洗完不会再干,甚至有一些衣服都已经出现了霉斑。只得在房间内升起了炉火,靠着它来进行烘干。路面上的行人也少的可怜,许多家底富裕的百姓都深居简出起来。
林飞兰撑着油纸伞,缓缓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挎着菜篮子里面只有寥寥可数的几颗青菜。
嘴里嚼着瓜果,进门便忍不住的嘟囔道:“再这样下去,饭都快吃不起了。”
灼华看着她那圆滚滚的小肚子,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正好最近我们瘦下身,省的你跟熊瞎子似的长膘过冬。”
就在这时一位年轻男子拉着一辆板车来到了宏济堂的门口。男子一脸的憔悴,眼角满是血丝却眉头紧皱,似乎还有一丝慌乱。
脚下穿着一双草鞋,如今已是破烂,从脚丫到小腿满是泥痕。粗布裋褐之下可以看到古铜色的皮肤和健硕的肌肉,看样子可能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
把车停到门口一边,抬头看了下匾额,略微的一犹豫便大步的走了进去,还未见到人影便扑通一声跪坐在了地上,哭喊起来:“大夫啊,求求你们救救我的阿爹吧!求求你们了!”
突然地一嗓子吓了林飞兰都一哆嗦,赶忙转身看去便见到地上坐着的年轻男子。医馆的人也都纷纷走了出来,探头而望问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裋褐男子颤颤巍巍的指着外面的板车泣不成声,众人顺势看去,板车之上躺着一个中年的大叔,身材略微的消瘦,面色黢黑,现在依然是昏迷不醒。
“毒蛇咬了?”魏相应惊疑一声,不待反应过来,其余几人都快步走向了板车。
如今算是医馆开张了,众人也不得好生的表现一番。
灼华拉住走慢几步的魏相应,吩咐道:“把这小哥安置一边,莫要耽误事情。”
小雨还在淅沥沥的下着,大家没有在讲究什么,冒雨来到板车前。看着眼前昏迷的大叔,左鼎微微皱起了眉头。
大叔的左腿处红肿了起来,细细看去都可以看到折断的骨刺露出了皮肤外面。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胸口处的衣服也满是泥水。
就在几人准备搬大叔进屋的时候,左鼎出声阻止了:“大叔可能受了内伤,左腿严重骨折,这种情况下不易乱动身体。”犹豫了一下,提议连着板车一起搬进去。
灼华对着一名小药童说道:“你去准备些止血的药材,然后把工具箱也准备好。”
看着五人七手八脚的抬着板车欲要进来,灼华和林飞兰赶忙搬开桌椅,腾出一块空地放置板车。
吴英达一挽长袖带着两个杂役三下五除二便把板车拆的只剩下大叔身下的那一块木板。见到障碍都已清除,左鼎上前检查着伤势。留下两个药童之后,其余的人都来到外堂等待。
一桶桶的温水送了进去,一盆盆的血水端了出来。年轻人变得开始急促不安起来。林飞兰赶忙带着吴英达按住了欲要起身的他,一番安抚方才让其冷静下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灼华才缓缓地从内堂中走出,众人见状纷纷围了上来焦急的询问里面的情况。
林飞兰拿出袖中的手帕,轻轻擦拭了下她额头上的汗水,搀扶着坐到了椅子前。
“大夫,我阿爹怎么样了?”
换了一口气之后,灼华柔声道:“现在已经没有了什么大事,腿部的骨折已经处理来了,只是五脏六腑受了一些损伤,来的时候可能林了些雨,感染了风寒。”
抿了一口茶之后又说道:“具体的还要等高烧退后才能确保彻底平稳,左师兄还在里面诊治,莫要太过担心。”
说着转头看向了年轻人,问他的一些基本情况。
年轻小伙粗声粗气的开始讲述着他的故事,京城往北的二十里之外,有一个小镇位于黎云山脉的边缘,名叫洪雅县。县里面的百姓并不算很多,大多靠着周围的深山过活。
他叫邓阿力,是邓家沟的村民,家里有着半亩山田,平日依靠着给县城中的地主打短工为生,可谁知今年秋收之后,雨季来的早了一些,东家里面也没有什么活,便回村中忙活。
不曾想前天夜里雨水骤降,引发了山体滑坡,整个村子一夜间便被推倒大半。阿力的父亲被倒塌的房梁砸中了身子,乡亲们的共同帮助下,才勉强救了出来。
看着受了重伤的父亲,邓阿力焦急万分,思前想后决定用家中的板车拉着父亲去县城医治。可谁知到了县城,医馆的郎中都接连摇头,表示大叔伤势太重,自己无法医治,即便是能够侥幸救活,这条腿也极有可能废掉。
一个好心人便给阿力指了一条明路,让他连夜连日敢去京城,没准还能保住父亲的这条腿和性命。
好不容易来到京城之后,却没想到大多数的医馆根本就不收大叔这个病号,只要是看他们过于寒酸,即便是救了也不会拿钱出来付药费。
不知是谁告诉了他,灼华的宏济堂看病只需要一文钱,邓阿力便满心欢喜的走了过来,虽然他也不相信那人所说的话,但是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
邓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