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睡回去还来得急么?
顾影阑欲将头往回缩,却被江疏月先行扯住,杏眸盈盈,“皇后娘娘若再不起身,臣妾便只能去请陛下了。”
顾影阑紧紧咬了咬后牙槽,桃花眸却同样笑得分外灿烂,如夏花之浓艳,秋月之皎洁。“那就——辛苦贵妃了!”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江疏月朱唇轻扬,“侍候娘娘,是臣妾的福分,何来辛苦一说?”
呵,不就是想看她弹琴出丑么,女人!
顾大小姐也不是喜欢做缩头鸟的性子,江疏月想看她的笑话,啧,那就看谁先忍不住喽!
心中这般想着,大小姐娇美的面容上却闪着几分心虚之色,总得先让咱们的贵妃娘娘开怀一二吧!
腹黑的小狐狸念及此,穿衣洗漱之时,一面愁苦恹恹之色,生怕江疏月看不见她的坏心情似的。
江疏月确实心里十分开怀,脸上温婉的笑意都真了不上,虽然说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有点子缺德,但只要顾影阑不顺心,她呀,就开怀到不行!
天知道,今晨她知晓帝王竟于椒房殿宿了一夜,心里头有多酸,恨不得把手中的帕子给捏碎了去。
本来她还抱着侥幸心理,以为顾影阑同她一样打地铺,可谁知……她一见顾影阑在榻上衣衫凌乱,睡得格外香甜时,她当是想得是什么呢?——
她想,顾影阑要是消失在这个世界该有多好啊!
若是顾大小姐知晓江疏月心中所想,定会大呼一声冤枉,她跟狗皇帝可没发生过什么……想起那夜衣衫呼吸灼热的交缠,大小姐难得的厚脸皮也红了红。
好吧,发生了一些那啥……但谁知道狗皇帝居然不行呢?
两人都尚是少女,对这男欢女爱之事,尚不太清楚,是以有了今日此误会。
不过好在,外殿昭王青袍紫衫,抱琴而立,她们也就只能言语上交锋一二了。
然而,真的是如此吗?
顾影阑携江疏月同入外殿,言笑晏晏,在旁人看来,后妃一派和谐之景。
“臣,拜见皇后娘娘。”
昭王拜见顾影阑之后,又同江疏月互相行了个平礼。
“一月未见表哥,表哥气色较以往差了几分颜色,可是连日奔波所至?”江疏月本想与昭王寒喧一二,谁料昭王似乎并无言谈之意,眼含疏离之态。
“多谢贵妃娘娘关怀。”昭王唇边的笑意敛了几分。
顾影阑心中奇怪,这表哥表妹的关系还真是耐人寻味啊。
顾逸阑是江疏月表哥,爱重她如命。
君祁良亦是江疏月表哥,却厌恶她如毒。
而昭王呢,虽不见他表现对江疏月明显的好恶,但从他与她的言语中便可窥得一二,是极疏离的态度,就如陌生人一般。
而昭王与君祁良的关系却极好,等等,那逸哥同昭王的关系呢?还有逸哥同君祁良的关系,这其中啊……绝对有秘密!
不过,紧接着,顾影阑就无暇思索这些了,因为昭王已将怀中琴器置于香案上,连所焚的香料都备好了。
“皇后娘娘,请!”顾大小姐暗暗瞪了昭王一眼,旁人不知晓她水平如何,昭王还不晓得吗?
“一月未见娘娘,想必娘娘的琴艺精进了不少。今日昭实属有幸,能够品评一番。”昭王略一俯身,低头时,却冲顾影阑温和的笑了笑,可他的眸光却指引着她朝江疏月瞥去。
难道?顾影阑朝昭王挤眉弄眼了一番,昭王则回以肯定一笑。
原来啊,昭王竟同她想一块儿去了!
顾大小姐强忍嘴角笑意,非常主动的在香案旁跪坐下来,脊背挺直,头微垂,曦光斜洒于少女的发鬓间,斑驳几分侬丽之色,她十指纤纤,轻触琴弦。
这幅画面还是极能唬人的,比如立于一旁的江疏月,就十分满意顾大小姐这优雅的仪态。
看她这架式,昔日应是习过琴的。
应该不会差到哪去的。
她就说嘛,贵女之中,哪儿有不会弹琴的?无非是技巧、感情、意境这三者之间的差距罢了!
然而,当顾大小姐按下第一个音起,江疏月便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没站稳!
这真……这真的是人能弹奏出来的声音么,一声能叫小儿啼哭,刺耳的声音今她额间的青筋都跳了跳。
不行,她得忍住。
顾影阑见江疏月的好笑反应,红唇扬起十分愉悦的弧度,还样子……还不够啊!
那这样呢?顾影阑重重摁压了下去,二声,能破金戈铁马!
江疏月只觉耳朵一阵刺痛,鼓膜阵阵,余波尤存,颇有另一种绕梁三日之感,不过,这声音若真要在她耳边环绕个三日,那她恐怕,见不到第四日的太阳了!
江疏月强忍住用手帕堵住耳朵的冲动,银牙一咬,仍是不走。
她若是现在还看不出顾影阑是故意的话,那她也不用混了!
顾大小姐见江疏月仍是不走,一时情绪也上来了,她十指同覆弦上,齐齐按下,她就不信了,这样还不走!
三声,如万鬼嚎哭!
江疏月再也控制不住身体本能上的反应了,在无数乱耳的弦声之下匆匆逃离了椒房殿!
不行,她要去找陛下,皇后习琴一事,还是另寻高明吧!
“咳咳,人已经走了。”昭王仿佛听不见周遭刺耳的琴声一旁,温柔到让人近乎心碎的眸光一直凝视着低头抚琴的少女。
自然,也不曾错过,她眸中的狡狭之色。
她真可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