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被粉饰太平,席间众人依旧笑意寒暄,瞧着这一桌子的和乐气氛,嘉月皮笑肉不笑的敷衍着,借口酒意微醺,出去园子里透透气,便起身离席。下席有一女子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向外走去。
嘉月一时转出花厅,沿着抄手游廊过月洞门,看着园中花木繁盛,不觉站住了。如今天气和暖,后花园子里的花已经开了不少,牡丹、玫瑰、芍药、蔷薇等花儿,颜色正红,应接不暇。香风细细,她抬手折了一只粉红牡丹,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名花倾国两相欢,这花配王妃是相得益彰。”
嘉月转过身去,只见一个身着浅碧色轻柳纹束腰长裙的女子,薄施粉黛,样貌素净端庄。她上前来给嘉月屈膝福了一福,口内道:“小女闺名清兰,是孟家之女,给王妃请安。”
嘉月轻抬了抬手,和言道:“请起。”复又低下视线看着手中牡丹,“孟家小姐也觉得园中花木比宴席上更为嫣红热闹吗?”
孟清兰微微一愣,淡笑道:“原不过心境不同罢了。”
嘉月微笑一笑,道:“没想到,竟遇到个知己?”
叶小姐神情不着痕迹地滞了滞,只浅笑着:“当日谢府桃花宴时,远远的见过王妃一眼,只怕王妃当日事多没见着我。只是遥遥一见,已觉亲切。”
“哟!甚么知己啊?”
只见苏芷嫣着一身烟柳色错金双凤织锦裙衫缓缓走来,袅袅婷婷地打了把扇子,仍是一副居高临下地模样。她柳眉微挑,轻慢的斜了孟小姐一眼,“听说孟家小姐才情过人,琴棋诗画无一不通的,难不成这风雅之人都是爱攀知己的?”
气氛微微凝住,孟清兰仍是端庄缓缓福了一福见过礼,“苏家小姐说笑了。”
苏芷嫣冷哼一声,不给面子道:“我可没在说笑!”
见苏芷嫣如此不给台阶,这下子孟清兰脸色也有些难看了,她微微颔首咬了咬唇,勉强扯开嘴角浅笑:“是我鲁莽了。”
“哼,这是说哪的话,我瞧着你是最聪慧不过的。你孟家本也算是个书香门第,可你姐姐为了贪图那富贵尊荣去做了人家的高门妾,怎的,你如今又想借着这机会攀上辰王府了?”
书香清流人家是十分在意家门清正的名声的,一般这样的人家绝不愿将女儿嫁与高门人家做妾,没得失了家族的脸面名声。
闻听此言,孟清兰的脸色霎时苍白起来,内宅私事被人当众议论,这番难堪,饶是端庄淡定如她,也端不住脸面了。
嘉月默不作声地挑了挑眉,这苏家六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跋扈蛮横,爱折腾点乱子出来。
“苏小姐贸贸然打断我和孟小姐的对话,着实有些失礼了。”平淡沉稳的一句话,飘然而来。
苏芷嫣嘴角一歪,“也是我的不对,最笨不会说话,原是好意提醒,谁知说话言语不妨头,竟叫误会了。”她斜眼瞥了嘉月一眼,嘴角勾起一丝笑来,目光有了几分算计:“不知我庶妹在王府伺候王爷可还得力?若她有个什么错的,王妃尽可告诉我,我作为她的嫡姐,自有教管之责。”她自是想,一出戏,能一箭双雕。
苏熏儿虽是五房的庶女,但当日被苏大人选中,是因为她颜色好,又懂风情。男人嘛,自然是喜欢样貌好,柔情似水,又知情识趣会伺候人的。
嘉月眼中阴霾闪过,她静静地直视苏芷嫣,目光清冷明锐,苏芷嫣被这样的眼光一照,顿时有些怯缩,但她作为苏府嫡女,自是被纵容溺爱的傲慢性子,是以她又挺直了腰杆、瞪大了眼睛直视嘉月。
见此,嘉月垂眸冷冷一笑,苏芷嫣太急功近利,似乎忘记了一些事。
她上前几步伏在苏芷嫣耳边轻声道:“苏小姐可还记得,陆家长子婚宴那日,你与辰王爷……私会的事?”
脑海里念头闪过,苏芷嫣的面色霎时变了,她微微睁大了眼:“你,你竟看见了?”
嘉月略移开些身子,眸色微沉:“不知,若此事宣扬出去,你心心念念嫁进辰王府的心思,还能如愿吗?”
苏芷嫣往后退了一步,眼底翻涌,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她不是个蠢材,自然知道容嘉月的警告之意,失了清誉的女子,势必是嫁不进王府的,甚至也做不了其他人家的当家主母,便是勉勉强强许了人家为妾,怕是也没什么好日子了。骄傲如她,是绝对忍受不了的。
苏芷嫣神情里翻涌着股不动声色的狠戾,凌厉的目光狠狠刮了孟清兰一眼,狠声道:“我自然可以与生而是个蠢人的份上不予计较!”
孟清兰蹙眉,一时间有些拿捏不住,似是想不通以苏芷嫣这样不饶人的性子,竟在辰王妃三言两语下,如此简单干脆地作罢了?
苏芷嫣压下眼底的狠戾,抬手理了理衣衫,笑意蔓延在唇边,“是芷嫣打扰了。”说罢,礼也没行便快步离去了。
看着苏氏离去的身影,孟清兰眨眨眼,但她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不知道的事便不要再多问,她只再次向嘉月福身道谢,恭敬地颔首:“多谢王妃相助之恩。”
嘉月淡淡看了她一眼,“无妨。”
孟清兰略顿一顿,还是道:“王妃解小女之困,小女亦不能欺瞒王妃。小女虽想与王妃相交,但心中并无刻意攀图富贵权势之意,还请王妃明鉴。”
嘉月微微一笑,“你到有趣,这样说,你竟是个平白无辜人了。”
“小女主动坦白此事,是不希望有心人捕风捉影,夸张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