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爷这番言语劝说之下,这旁的太太王氏方才稳了稳心神接言一句:“只是不曾得到确实消息,终是由不得让人心悬半空,或许此刻寻人前去问明实情,那严阁老只怕也未必能将这两桩联系一处?”
细细思量片刻,不禁缓缓颔首:“就连自家府内都未曾知晓,他夫妻二人竟然早已有了此等妙法在手,若不是当初与那尹府的夫人相谈营建园林之事,只怕更是无人得知其中细节,这般说来倒是无碍!”
显然,尹府那位夫人也是昨日闻听此桩,才与前次那桩巧合之事联系一处。若非这位任谁都不能想到,自家次子还在沙地种植上有此妙法,指不定当初被迫避祸他处时,已是有了确实的打算,继而才直奔西北那方去。
仅此一项,倒是与当初为何选了西北荒芜之境,有三分近似。只是卢临渊夫妻俩,还曾考虑到南方叶氏娘家所在,自是不能前往,以免被自家这桩累及一二。方才商议后,选了人烟稀少的西北之地,既能避过人群,又便于混乱紧随其后之人的视线。想来此等官宦子弟怎能如同常人一般,去到那等荒凉地界安定下来。
只是随后发生的转变,就连他们夫妻俩也未曾料到,当看到不远处的漫漫黄沙后,自然有了片刻的迟疑。却在静心回忆时,想起了解决之道,还记得前世就有能人在短短十余年间,改变了沙漠中一成不变的戈壁景象。
此时所用工具虽不能与之相比,却也不是全无可能。再想及山庄之事尚不能实言相告,不如借此奇迹将二房的财力之源,陆续袒露一二也不失为绝妙之法。更是因为此世有明文所提,但凡开垦五年以上的土地,便可归入主人名下。
如此一来。越发是兴趣十足。毕竟在此偏僻之境,一来无人问津自是少有人争;二来懂得这门技艺之人,怕是除了自家也无一人敢轻易尝试,好歹叶氏前世之中还曾听闻过真实案例,更是信心十足。
想来,也惟有一条不曾想到,那就是此刻卢府老夫妻正反复确定之事,倘若真有此妙法在手,任他严阁老再是权势庞大,也断断不敢再度出手暗害与他们一家。
毕竟此事早已得了当今圣上的认同。即便是他二朝老臣,只怕也要三思而后行,方才使得。既然定下对策。晚间又与长子详细商议好了明面之上的旁敲侧击,为次子此后回京面圣铺好道路,还需不少必要的举措,只是万事放缓,莫要让人看出端倪来才好。
这头父子俩才商议好了铺垫一事。两日后以出京采买年节用度之名迂回向甘霖而去的二管事,已然轻装上路了。本就是为探确实消息而去,又恐严阁老那方的尾随而来,自要有所防备才好。
也不知真是时过境迁,还是此刻早已失了兴趣,一路之上再无尾随之人出现。越是如此。前头缓缓而行的二管事便越不敢松懈一二。好歹也是府里的老人,谁都不是那省油的灯,即便安宁如常也足足等待了一旬时日。才调转了方向直奔那方而去。
当赶到这名为甘霖的小镇之后,二管事惊讶万分。此地虽定名甘霖,一眼望去却是久旱的不毛之境。再加之,已是深秋时节连稀疏栽种院落内外的树木,也都显露出一片死寂般地灰白之色。
再打听到此地可有姓卢的人家时。更被街道旁摊主们的诧异眼色莫名惊到。略有迟疑后,还欲再问一遍刚才所提。却听得此间铺面的掌柜已是抬手直指了个方向:“出了镇子后,沿着最西边的小道一路走上半个时辰后,瞧见三棵大树并排在井台边,再转了往北一直走就能瞧见他们家的大院了。”
这头话音才落,又听得另一边铺面里探出头来:“老丈也是听说了他们家能在沙地里栽树,特意来学的?”
“如今已有人赶去他家拜师了不成?”谁知一旁的二管事不曾应答刚才一问,却被自己身后急步赶了过来的中年妇人,一口抢了先机连连发问起来:“哪怎么成,好歹也是咱们甘霖镇上的人家,断是不能叫外人先偷学了去!说来也是那日太爷来巡了后,才引得外人一个劲的往咱们这头来探听消息……。”
随后之言,二管事已无须再听,也可顺势猜到几分,必是因为礼部那位大人的一折上书,才有了众人的瞩目。忙使了个眼色给随行三人,于是这四人快马直接绕开了,此刻已在陆续聚集中的人群,沿着方才那掌柜的描述,寻了过去。
果然如刚才镇中听闻,郊外种种荒凉景象更引人侧目,漫说此刻若叫府内老爷、太太见着了,必是心痛不已,就连他这个底下之人亦忍不住是暗暗吃惊!
自家二爷原说也是被一路娇养着,怎能忍受得住在这般的凄苦境地安居下来,何况还是一并带了妻儿?更为令人震惊的是,此刻停下之处,居然能够远远眺望见一片茫茫戈壁所在,怎不让这从未得以亲眼所见此番景象之人,大为吃惊!
饶是常常在各地办差的几人,此刻得见寻常难得一见的戈壁景象也都暗道一声‘何止荒凉,更是令人绝望至极!’,莫不是今日得以亲眼所见,定是无法想象面前惟有黄沙一片的景象,是如此地震撼人心!
一阵北风袭来,只怕更是令人不寒而栗。想到之前种种猜想,更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速度。直到在一座八成新的大宅院门前,纷纷落下马来,才顿觉此时的景色差异在何处。
河岸两旁皆有清理河道之人,不停忙碌;对岸上一片略显生机的胡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