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皇帝之所以不杀这些个家伙,最重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土地。
这么多土地,就算勋贵们吐出手里那份,也还有无数在外面。
留下这群王八蛋的狗命,就是要让这些狗东西当人证,把土地拿回来。
同时,他现在既非太子,也不能再随意杀人。
说白了,他当太子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因为他还不曾站在法度的中心,成为朝廷法度的代表。
可他已经是皇帝了!
他虽然已经可以轻易决定他人的性命,却不能坏了法度!
坏了法度会发生什么?
是动摇自己的政治根基!
所以,五军都督府也好,兵部也好,司礼监也好,把旧有的土地资料一亮,大部分人老老实实吐出来。
至于敢找朝廷要银子的,会有专业的会计去找他,告诉他这些年他赚了多少钱,害了多少人,额外侵吞了多少土地……然后,这个人就倒霉了!
正德皇帝的目的就是土地,谁敢在这个事情上和他过不去,陌刀卫的刀子立即就举起来了。
只杀了一小波,其他人就老实了!
当然,仍然有不老实的家伙!
比如,鲁王府,孔家,张氏兄弟,永康公主……实则是驸马崔元!
正德皇帝嘿嘿冷笑起来。
你们既然要搞事情,那朕就陪你们搞!
几天后的大朝会,忽然就有一大群人弹劾寿宁侯建昌候。
还列出一堆确凿的证据!
当然,张氏兄弟这对傻帽,依仗着弘治先帝与张皇后撑腰,做事太没顾忌了些,证据留下得也实在多了些。
大家无需仔细查证,随意寻找就是一大堆!
先是巡城御史要死要活,奏曰:“张氏侵吞良田,残害小农,私营盐铁,其言便是盐铁司大太监亦是胆战心惊……”
接着又是一个御史,奏曰:“陛下,朝廷有三害六渐;三害一曰兵害,二曰民害,三曰庄场饥民之害,张氏独占二害也;另有六渐:一为匮乏之渐,二为盗之渐,三为坏名器之渐,四为驰法令之渐,五为方术蛊惑之渐,六为贵戚骄侈之渐。外戚张鹤龄招纳无赖,罔利**,势如翼虎,六渐兼全,不得不治,望陛下明鉴。”
好嘛,正德皇帝听得龙心大悦!
只是,他的脸色忽然变化了,仿似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既愤怒无比,又惭愧如斯,正德皇帝脸一红,呐呐地道:“不可能罢,竟有此事?”
他这番表演,不但未博得大家的同情,反而激发了众人的战斗**。
一个叫何耿的翰林把袍子一撩,顶冠一摘,大声道:“请陛下治张氏之罪!”
正德皇帝脸色又变了,由不可思议变为斩钉截铁,连连道:“张氏乃朕亲舅也,何至于斯……此事休要再谈!”
忽然,正德皇帝天字第一号狗腿子焦芳,也把帽子摘了,袍子撩了,膝盖跪了,双目泫然欲滴,大声嘶吼道:“陛下万古明君之姿,何以张氏玷污圣君之名,恳请陛下治张氏之罪!”
卧槽!
朝堂上都不是傻子!
今天忽然有御史喷张氏兄弟,大家本就觉得不对!
要说张氏侵吞土地,害死几个人,偶尔调戏个良家妇女……这当然是有的!
大家也一样是这么干的!
可张氏这两个狗东西不厚道的地方在于,你丫一个人把盐铁生意霸占了,我们还怎么发财!
有人计算过,就只是这几年,张氏至少赚了千万两小可爱。
虽然,他兄弟赚他外甥的钱,大家心里会喊痛快……当然,也会喊不痛快!
痛快的是,陛下的钱多,谁不赚谁是王八蛋;可你好歹别把渠道一个人揽光了,让太监也找我们拿拿货是不是?
这就让大家不痛快了!
就算当年朱厚照急得心急火燎,有人已经成功搭线,也被张氏破坏了。
所以,张氏多几亩少几亩地是无所谓的,但大家不能赚钱是不行滴!
反正陛下无论如何都不会杀亲舅舅对不对,那我们要不趁火打劫,不使劲在张氏兄弟头上踩几脚……天打雷劈对不对!
故此,等焦芳出来老鼻子老泪一咋呼,大家都明白了!
管你前面多少御史喷,保管张氏一点事都没有。
但是,只要焦芳开始呐喊了,这就代表着陛下在说——你们这群狗东西,朕已经给了你们方向,你们不晓得政治正确是不是?
朕把罪状都找好了,你们要当坏人是不是!
朕把前戏都做了,你们谁敢不踩几脚,就是朕的敌人!
谁特么敢光明正大和陛下作对?
没有!
更何况,这摆明是陛下安排的,这种捞资本博眼球的事情,多好啊!
谁要犹豫谁就是王八蛋!
所以,满朝文武一起下跪,高呼道:“恳请陛下治张氏之罪!”
偏偏,正德皇帝痛心疾首,却仍然嚷嚷着:“诸位爱卿何必逼朕……”
焦芳老泪纵横,喊得撕心裂肺:“陛下若不同意,臣就去跪午门!”
卧槽!
众人大骂焦芳!
焦乌头,焦黑脸,你个王八蛋,你个狗东西,大家演演戏不就行了,陛下愿治罪就治,不愿意就算了,谁特么和你一起去跪午门?
将来史书上怎么说……对哦,陛下你太坏了!
陛下,这是您的主意啊!
陛下,您这不是走过场,而是非要治张氏的罪啊!
朝臣列出无数罪证,您为了担忧您的母后,这是要拉着大家一起帮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