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萧老三训斥,朱鹫不以为意,海上抓个鲨鱼只是生活调剂,他作为南海海军总统领,带着数百艘船出海,自然有重要任务。
此行,不但有萧老三这种影卫的重要人物同随,亦有监军张永,当朝成国公次子、羽林卫千户朱鹤等大人物集体出行。
此行第一站,当然是双屿港。
这个位于杭州湾之外的港口,现在已经成为大明唯二的超级港口。
丝绸、瓷器、茶叶、麝香、中药、真丝、奇珍……一切能暴利的物品,此地应有尽有。
不独于此,以双屿岛为基地,连接了嘉兴、余姚、苏州、绍兴、宁波、扬州……再以杭州为中心,向外形成了巨大的经济繁华区域。
这片区域里,每日都产生着天量的巨额交易,每日都有新的财富记录。
客栈、酒楼、茶舍、饭店、驿站、青楼、庙宇……此地之繁华,虽不若杭州、南京之文而有序,但却充满了骤富气息,别有一种活泼酝酿之中。
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露着明亮摄人的目光,凶悍地盯着一切,这些物质不但是金子银子,也是明天活下去的口粮,后天活得更好的希望。
他们全然无视时不时巡逻的士兵,每个人的眼里,都将轻蔑展现得淋漓尽致,丝毫不加以掩饰。
“呸!朝廷的软脚蟹,老子一巴掌能捏死五个!”
说这话的,是一个袒露上半身的精壮汉子,他头上随意用青巾一绞,不曾完全缠住奔放的长发,偶有几缕垂荡来去,整个人显得狂野奔放。
“闭嘴!”
旁边一个更精壮的高大汉子,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呵斥道:“王七,你要敢胡来,老子今天一巴掌先捏死你!”
王七脸有畏惧之色,似是想起某个不好的回忆,这厮眼珠子一转,旋即露出讨好神色,道:“何老大,你说我们把定海卫干掉,自己来收份子,兄弟们岂不是赚得更多?”
何老大脸上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低声喝道:“这种愚蠢的念头,想也别想!”
“定海卫,只是那些大人物们放在此地的一只眼睛,你以为此地真是定海卫说了算?”
“你以为就凭定海卫,就能把每天数百万银子好处费吃了?”
“就那些废物,只是大人物们摆在明处,误导人而用。”
何老大脸上露出神秘,低声道:“这背后,水深着呢!”
王七似懂非懂,搞不清楚这里面的逻辑,却又不懂装懂地点点头;对于何老大这种能和各个老板打交道的人,他虽然嫉妒非常,却也不敢起冒犯心思。
旁边还有一人,偶尔露出似笑非笑的眼睛,立即又隐没下去,再抬起头,就换上了一副憨厚表情。
如果有熟悉的人在此,肯定会立即惊呼出声。
牟斌!
锦衣卫指挥使!
何老大对着牟斌吩咐道:“大牛,你去看看补给如何,够了的话兄弟们连夜就走,这种鬼地方,不如船上呆着安全。”
牟斌憨厚地点点头。
他此时,一双精光横溢的眼睛,变得很是黯淡;原本强横的武道气息,也变成了温和;往日颐气指使的气度,也转而变得逆来顺受。
好好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竟然变成了打杂的苦力。
牟斌爬起来就走,立即去了补给船,巡视了到处都是的工人,再跑去船上,等下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份清单;牟斌拿着清单点了一遍,问搬运的工人:“还要多久。”
这人虽是工人,也是一个工头,像他这样领着数十人寻活计的,普陀山下、定海乡比比皆是。
工头吭哧吭哧,把肩膀上的货箱搁下来,捏捏发红的肩膀,擦擦汗水,不确定地道:“应该……明天中午?”
牟斌点点头,状若无意地道:“那麻烦兄弟们加加油,我们晚上就要走。”
工头叫苦连天,道:“武爷,您也看到了,小的们一直没歇,实在是东西太多……”
牟斌也脸露难色,纠结道:“那我先去汇报何老大,麻烦大家快点。”
工头双手合十,连连恳求:“武爷,务必帮忙说话。”
牟斌点点头,也不说话,眼睛有意无意把周围少了一遍;立即发现,原本忙碌的人群,忽然就少了两个人。
在他这种久经训练的人眼里,只是瞄了一眼,就确定情报送了出去,牟斌做焦急状,跺跺脚,转身就走。
去寻了何老大。
刚刚离去的人影,沿着海岸东转西走,很快就到了一个破旧屋子外面,他转身往周围望了望,就这么蹲在门口,直到里面传来声音:“没人跟踪,进来吧!”
这人进去之后,不理睬屋内正在吃饭的一家老小,把柜子一挪,就进了一条密道,连续走了几十米之后,就是老大一个山洞。
山洞另外一边,也是出口,往外一望,就是汹涌的大海。
来人把脸一抹,露出一张稳重、英俊的面孔。
看年纪二十一二岁,仪观俊伟,举止庄重,和刚刚东张西望,不停抹着汗水,岣嵝着身子的苦力汉子,再找不出一丝相同的地方。
洞里还有几个人,一个如同标枪一样,一直纹丝不动站立的少年人;一个一手一把魔幻小刀,不停旋转于指尖,腰间悬一把漆黑苗刀,这个富贵荣华,英伟俊朗的年轻人稳坐于椅子,仿佛收敛了所有气息,让人察觉不得。
刚刚那句话,就是这个英伟俊朗的年轻人所说。
薛翰!
阳武侯薛翰!
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