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生如乘风归去般,出现在林边小溪旁。在小溪旁还有一个身着诡异的人,骑在马上死死的盯着江生。
此人一身染血披风下,还罩着一身厚重漆黑的铠甲,头戴黑铁倭瓜盔,脚踩鬼面虎头靴,得胜钩上挂着长矛,腰间配着短弩。脸上画着油彩如青面鬼般狰狞,活脱脱就是地狱里冲出的恶鬼。
这人就是烽火连城麾下大将山指,刚在附近血洗山城后,追杀一个受伤的武林人士至此。
目下虽一入秋,但空气中却带着特有的燥热,溪流缓慢如一滩死水,上面飘着一层臭绿的浮萍。不知名的虫子趴在水边淤泥里玩命的叫唤,吵得人心烦。
山指看着江生一身考究的锦绣青衫,心里有些纳闷,这等荒山僻野的穷山沟子又不是繁华京城,怎么会有这样的贵人?
但看他身上一尘不染肯定不是被追杀之人临时换装的,但也不妨试探一下。山指沙哑着嗓子阴恻恻的问道:“书生,有没有见过一个受伤的汉子啊?”
荒郊野岭突然窜出这么个家伙恐怕来者不善啊。
江生正打量时,山指突然撩开披风,腰间一道铁爪飞钩直抓江生咽喉!
那句问话根本就是诱敌之策,为了放松江生警惕之心。但江生又不是初入江湖,早就防着他这一手,短剑隔开飞爪。
一击未中,山指不惊反喜,太棒了!看他的样子肯定是练过功夫的,这颗人头肯定不止六百两。
他正要去摸腰间短弩,冷不防江生一挥手,紧身的儒衫袖口竟然飞出一颗硕大的流星锤!锤头务通通,愣戳戳,直奔面门。山指一个躲闪不及,错忙间赶忙底头,流星锤正砸在厚实铁倭盔上。
“当!”
一声闷响,山指瞬间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他连忙晃荡脑袋,想清醒过来,但突然咽喉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他好不容易瞪大眼睛,却只能看见咽喉处鲜血溅上弩箭尾的雕翎。
山指的尸体一头栽倒在地上,江生走过去摘下头盔,好家伙,至少得有十来斤斤沉!刚才流星锤砸在上面,连个坑都没敲出来,这要是刚才直接用弩箭偷袭,好像还真未必能一击建功。
这盔甲肯定不是普通白铁铸造的,烽火连城的军备这么舍得花钱吗?
奔着勤捡持家,江生正从死尸身上往下扒盔甲装备,突然背后一阵水花响动。一个五十来岁的汉子,从臭水里站起来,踉跄着走到岸边,瘫倒在溪边淤泥里喘着粗气。
嘴里喃喃道:“快走,报信,,烽火连城杀来了,,,老人,小孩,,都不放过,,,”
傅青主,明末刑部刑部刽子手,杀人无数,剑法高明。前朝惨死在他手上的无辜无数,不知是何原因幡然悔悟,现在想救人赎罪,竟然想凭一己之力周旋烽火连城的大军。
他重伤昏迷,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他好像是躺在一个山洞里,火堆旁一个书生正在忙活着什么,火上的铁罐子里传来阵阵药味。
“醒啦?算你命大,一路逃命,腹部那根弩箭居然没有刮到肠子。不然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江生从罐里倒出些药汤递过来,傅青主也顾不得烫,接过来咕咚咕咚大口灌下去,略喘口气抱拳道。
“多谢救命之恩,在下傅青主,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我这是在哪?”
“我叫江生。在河边把你救下来,听你迷迷糊糊说要到天山找救兵,去救什么人。我还没等问,你就晕过去了。只好带着你赶路,现在已经快到天山脚下了。”
其实傅青主那时说的是去武庄报信,但江生却知道现在去了也是白去。武庄里有朝廷派出的内奸搅混水,凭他空口白牙恐怕很难劝住他们,更何况傅青主身份敏感,倒不如直接带他上天山。
傅青主当时神智也不清醒,压根也想不起来自己在说什么。心里只是感佩江生书生意气,任侠气概,竟然仅凭陌生人昏迷呓语,就毅然带人远赴千里。
江生煎药的材料,都是积存在药庐中的极品。在加上傅青主原本功力深厚,体质极强,两人走到雪山深处时,腹部的伤痛就已经基本无碍。茫茫雪域,山舞银蛇原驰蜡象,也亏得傅青主引路,两人才在偌大的天山雪岭找到隐居于此的晦明禅师。
这老头虽未穿袈裟衲衣,头发也是随意的卷个发髻。但气质清净出尘,仙风道骨,手拄着根造型别致的树根做拐杖。倒是自成一派逍遥不羁,隔世高人的气象。
相比之下身边站着的几个弟子,都是二十上下的年纪。穿着粗陋的麻布羊皮褂子,好奇的打量着江生身上考究的书生儒衫。
穆郎生性开朗乐观,活泼好动。躲在师傅后面小声的朝辛龙子嘀咕,“这人身上的衣服好漂亮的,穿的二师兄似的,但是比他的漂亮。山下人是不是穿的都这么好看?”
辛龙子对着他一翻白眼,没好气道:“你羡慕啥啊!”
傅青主和晦明禅师是多年的旧相识,且救人如救火,他也未过多客套,直接说出来意:
“这次,我是来请救兵的。山下出了禁武令,所有练武的人都难活了,他们是军队,人多势众,杀人斩草除根,大大小小没一个放过。这已经不是武林门派之争了,是一场浩劫啊。”
晦明禅师叹口气道:“老傅!是你把他们从尘网中拉出来,现在又把他们放回去,后果尽在天意。”
傅青主看着几个年轻人,目光最后落在火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