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麒麟挤进那扇门,大惊道:“什么时候的事情?被谁打了?堂堂大理寺的长官,居然有人敢当街袭官!真是反了。”
刘头拉她到一边:“嘘,是便服在外的时候被打的,并没有穿官服,当时就王头在场,王头也被打了。说是王头错抓了人家一个婢女……这也就是您,小的私下给您说一说,其实大人谁也不让告诉,只嘱咐小的回衙门拿了卷宗取回府来翻看,闭门谢客,等几日才去衙门的。我就说纸包不住火,大人白天挨的揍,您夜里就上了门……”
“吃了豹子胆的人是谁?”
刘头起先还嘴硬:“还能是谁!我们大人名声在外,人称笑面虎,就算是便服,他一个眼神,哪怕是个贼寇,见了少说也要抖三抖呢。您说什么样的人敢惹我们家大人生气?”
岳麒麟了然点头:“想来是个……女人罢。”
卓颂渊同薛云鹏也算是旧日同窗,二人私下无比熟稔,说话也无所顾忌,平常岳麒麟了解得多了,大致知道薛云鹏这人的女人缘相当不错,上至郡主闺门下至青楼楚馆,楚京稍稍有点名气和姿色的女人,大多都将薛大人引为座上之宾,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而这位薛大人真正的大龄不婚的缘由,自然绝非搪塞他老母亲的什么国事不平何以家为,他亲口对皇叔说的是:不娶不娶,臣娶谁合适?娶谁都得伤了一城闺秀的心。女人是用来伤心的么?女人是用来爱的。
薛大人舍不得伤女人的心,他待每一个女人都很好,年份久了,慢慢地他待女人好,已然不是出于喜好或者礼貌,早成了一种习惯了。
老天无眼,这么一位以热爱妇女为使命的好大人,却仿佛不大被眷顾,如今薛大人有没有伤成别人的心不知道,他终究是被人给打伤了。
刘头见燕太子如此通透,十分忧虑:“您看您都猜出来了,万一您明日闲来同皇上一说,皇上素不喜我家大人,再在宫里头一传,一京城的明白人很快都会知道的,回头我们薛青天的面子可就全毁了。”
岳麒麟忙道:“孤不会说与皇上听的,请他大可放心。”
刘头愁眉仍不展:“您说您让他如何放心?哦,我家大人被一个女人打了,还是被一位穿黑衣裳、冷艳、漂亮……今年不过二十来岁的小娘子一手提起来……非说大人强抢民女。那位小娘子身手不凡不说,还狠辣,大人浑身十八处伤,光脸上就有十三处,太子啊,常言道打人不打脸,您说这些事情若是被您传将出去,大人的脸面往哪里搁?”
岳麒麟擦擦汗,微咳一声:“本来这些事情你若是不告诉孤,孤是一桩都不知道的。”
刘头皱眉思索,点头道:“这倒是的。所以您就体恤体恤小的们,不要进府去堵大人的心了,这就打道回府,装作没来过,也给我们大人留个面子罢。”
岳麒麟奇道:“薛大人的样子很不能见人么?”,
刘头紧了紧眉头:“见是能见的,就是和他本人……不大像,也不怎么好看了,您知道大人最爱美的。”
岳麒麟对薛云鹏好看不好看的事兴趣不大,依她平常的性子,并不是不肯体谅刘头,打道回府大不了明日再来嘛。可今日不同,她是为天大的事情而来,上次就是她拖拉给耽误的,这会儿她一天都不打算耽搁了。故而她摆手不以为意道:“孤又不是来看美人的,孤来找薛大人借几本书,借完便走。至于他怎么挨打的……您传给他听,孤是一定不会说出去的,连王爷都不告诉便是。”
孤有自己的的美人要宠幸,哪来工夫看他?
刘头拗不过岳麒麟,只好入府通传,不多会儿回来领她入内,说薛大人在书房里等她。
虽然薛大人躲在案卷后头死不肯露脸,岳麒麟内心究竟好奇,终还是举了灯盏近前,薛大人掩饰得是不错,殊不知灯火之下,一侧的墙上映出了一个肿胀的人头。岳麒麟约莫算算尺寸,薛大人现在大概就像一个在水里泡过的大头鬼,不禁为薛孔雀哀叹了好几声。
幸而这几日春宴,朝中忙着大宴宾客,免了朝会,不然薛大头鬼明日必成了满朝文武的笑柄。重臣近臣爱臣挨了这般毒打,只恐怕皇叔也会很没面子的。麒麟顾念皇叔的脸面,咬唇忍笑,答应回头给他送一种褚神医新制的消肿神药来,保管药到病除。
薛大人心中亦很委屈,这个嫂嫂真是的,你还不如笑出来算了,本官若不是为了排查你府内府外那些个奸细,能吃那么大亏?随即一想,又有些说不出口,毕竟那个婢女是王头他们抓错了人。该死的王头,便服在外,扮什么不好,生生把他往一个强抢民女的提笼纨绔里塑造,正巧今日他早上出门出得急,穿得又很是花哨……
这事说到底他是没脸之极,故而他并不好多言,只以案卷遮面:“嫂嫂您就是来看小弟笑话的么?快别近前了,您肯定做梦做到了此事,故而前来,而后打算告诉王爷,与他同乐的是不是?”
岳麒麟摇摇头:“没有没有,孤哪里知道这些,孤是来找你借书的。刘头说大人早上方才挨的打,孤难道做的白日梦不成?”
薛云鹏暗骂一声刘头,想想麒麟说得也是,便道:“可惜我不便跑去藏替您寻书,嫂嫂欲借什么书自取便是,不用知会我。”
“真的可以么?”岳麒麟本来就没打算让他带自己去找。
薛云鹏捧高了手中案卷,想都未想:“有何不可?几册书值什么,送给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