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微歉意地朝王安清笑笑——孩子不懂事,见谅。
在王安清的眼中,却成了炫耀的笑容。她气得差点把手中的青花瓷茶盏扔到林微微的脸上——有什么好得意的?爹说了,江童生前途无量,上次如果不是身体状况不佳,早就是少年秀才了!将来考上举人绝对没问题!
二傻子,你现在霸着他有什么用?将来江童生一飞冲天的时候,哪有你什么事儿?
我王安清就不一样了!江童生虽然很有才华,但会试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有人终其一生都难能过这一关。她家家资颇丰,江童生若是止步举人,她家有能力帮他捐一个官——到时候,她就是官夫人了!
林微微把帕子打湿了,递给小书生:“擦擦脸!”又顺手拿起一顶草帽,盖在他的头上。
小二娃拎着一个篮子,满头大汗地从村里走过来。刘歪子手里拎着一把镰刀,晃晃悠悠地过来了,赶上小二娃的时候,顺手帮他提了篮子。
“二姐!娘煮了绿豆汤,你快喝一碗解解暑!”小二娃小跑到林微微身边,忽闪着大眼睛乖巧地等待夸奖。
果然,林微微摸摸他沾满汗珠的头发,笑着道:“小二娃真能干!热不热?累坏了吧?”
“不累,二姐、陌寒哥哥,你们快喝,冯姨在里面加了冰糖,可甜呢!”小二娃生怕被别人听到似的,压低了声音小声道。
林微微从小罐子里倒了一碗出来,喝了一大口——还是冰镇过的呢——好爽啊!
江陌寒看向刘歪子,这家伙来干什么的?刘家的地不是已经荒废了吗?
刘歪子冲他笑笑,道:“泥瓦匠都放假回去秋收了,我闲着也是闲着……我寻思着二侄女家劳动力少,过来给搭把手!”
他现在的差事是二侄女给介绍的,去镇上赶的车也是人家的,每天不用干什么重活,就有四十多文的工钱,村里不知多少人羡慕他眼红他呢!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尝到了挺直腰板的滋味……太特么爽了!
可以说,二妮儿是他的贵人!他刘歪子虽然混,可也是个讲义气、知恩的!贵人家劳动力不足,他不来帮忙实在说不过去!
林微微看着刘歪子比小书生还不如的割麦动作,有几次差点把自己的小腿给割伤了,裤子都被镰刀拉了一道缝。她忍不住捂脸:“歪子叔,地里的麦子割得差不多了,你去把骡车赶过来,帮忙拉回去!”
从小到大,刘歪子何曾干过地里的活儿?他要是个正干的,家里的田不会长年荒着了。割麦子的时候,他自己也捏着一把冷汗呢!听了林微微的话,他如蒙大赦,丢下镰刀,甩了甩被磨得火辣辣的手,快步去村里赶车了——农活跟他犯冲,他真做不来!
刘歪子赶着车,把捆成捆的麦子运回林家。林微微察觉到小书生被围观的无奈,一鼓作气把剩下的麦子都割完了。
黄氏和冯娘子,带着小二娃,在田里捡麦穗,坚决做到颗粒归仓。对于普通农家来说,每一粒粮食都是宝贵的,尤其是在荒年,一小把粮食能拯救一个人的生命。
看了一眼小书生和自家大弟弟晒得通红的小脸,林微微赶紧道:“这儿没你们什么事了,回去洗把脸,看书去吧!”
林子言扫了一眼坐在地头上休息的汪曼娘——你说你,不在你家地头休息,跑到隔了好几块地的这边坐着,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再看看大树下面香汗淋淋,依然不舍得离开的王家小姐——陌寒哥这无处不在的魅力啊!替二姐担心,竞争力不是一般的大!
江陌寒轻蹙着眉头,放下手中的镰刀,目不斜视地绕过两位小姑娘,缓缓地朝着村里走去。汪曼娘和王安清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江童生走路的样子,都那么令人心折!
已经快走到村子胖的江陌寒,听到一阵凌乱的呼喊声:“野猪!小心,野猪下山了!!”
继而传来女人惊慌的叫声。江陌寒想到身子骨柔弱的冯娘子和黄氏,都在田里呢。地里还有不少跟小二娃年岁差不多的孩子,他扭转身子,飞快地朝着来路奔了过去。
“啊——救命!救命啊!!”王家姑娘画了精致妆容的脸,布满了惊恐和慌乱,尖利的叫喊声,刺痛人的耳膜。
下山的野猪有三四头,一头公野猪显然是被她的叫声惊扰,四蹄刨地,暴躁地哼哼着朝她发疯似的冲撞过来。
附近的村民们四散逃走。王安清眼泪都出来了,她朝着一位身高体壮的十里沟村民跑过去,口中尖声道:“救我!帮我拦下野猪,我让我爹给你十两银子!”
那名村民看着她身后近一人高的野猪,一对白森森的獠牙闪烁着寒光。它踏着地面的震动,让人远远就感到心惊。十两银子虽然诱人,可银子哪有命重要!那名村民拔腿就跑!
王安清心中绝望极了,无论她往那个方向跑,那儿的村民都会逃散开去。根本没有人愿意救她!
身后野猪的脚步声和哼叫声,距离她越来越近。自诩大家闺秀,出入都是马车轿子的她,力气有限,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泪水伴着汗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喘息声像拉风箱一样,肺部疼得快要炸开了。不行了,她要不行了!
她,员外家娇宠着长大的姑娘,为什么想不开要到田间地头来?江童生眼里从来就没有过她,她为什么还执迷不悟,非要舍了脸皮往他身边凑?
人到濒死的时候,什么都能看开了——包括自己的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