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家大兄问起,杨成铎哪里说得清楚,只说贼人有数百人之多,甚至可能近千数,还持有火铳,甚至数量不下百支。
总之就是把贼人说的越厉害越好,这样才能让大兄更加重视。
杨成泽将他语焉不详,知道自己这个三弟一向浮夸虚滑,言语之间肯定有夸大之词,也就不再追问。
要知道当今朝廷对于火铳可是严格限制,严禁外流的,每支损毁的火铳都要做好记录,一进一出都有据可查。
若是随便一股贼人手中都有数百支火铳,那天下早就大乱了。
虽然对于贼人的数量心中存疑,但是贼人手中竟然有火铳这个消息让他很是吃惊。
“三弟,我作为知府不能擅离府城,你可带我书信去永州府找永州知府刘光耀,此人跟我有旧,你可请他派永州绿营去剿贼。”
杨成泽很快信了一封书信交给杨成铎道。
杨成铎疑虑道:“大兄,那刘光耀能听你的?而且我听说那永州绿营虽然名义上受知府节制,可是实际上却掌控在旗人镇守官阿尔托手中,那刘光耀就算同意帮忙,那阿尔托能听他的?”
杨成泽转身进入内室拿出一沓物事交给杨成铎道:“刘光耀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也会看在这些东西的面子上。你切记,一定要将贼情说的严重一些,最好是说那些贼人准备攻打县城,如此才能让那刘光耀重视起来。”
杨成铎低头一看,手中的是一沓厚厚的银票,面额都是五百两,看起来至少有一万两上下,心中大定。
除了一顿饭,洗了个澡之后,杨成铎就匆匆离开衡阳,坐船向永州而去。
……
永州城,知府刘光耀坐在签押房里,围着火炉,捧着一杯热茶正在读书。
作为清朝的官,手中的书却是明代陈继儒写的《小窗幽记》。
太过专注,等到读完一篇后手中热茶已经变凉。
刘光耀喝了一口凉茶,叹道:“知天地之逆旅,不必更求顺境。麋公不愧‘山中宰相’之称,吾辈不及也。”
刘光耀祖父也是前明崇祯年间的进士,跟沈墨的祖父沈龍差不了几年。
只不过在南京陷落,弘光政权覆灭的时候就降了清,后来被封了一个知县。
从那一辈起,祖孙三代都在清廷为官,刘光耀中了举人,刘光耀则中了进士,所以当了知府,是他老刘家降清之后最出息的一个。
而且刘家还被编入了八旗之中,成为了旗人,有了数百家奴,几千亩土地,真正的既得利益者。
所以刘光耀是真正的铁杆汉奸。
这个人看着斯文儒雅,平日里喜欢阅读各种前朝小品文,尤喜陈继儒归有光等人的文章,对于这些人的风骨人品都很推崇。
但是推崇归推崇,对于镇压各种反清势力却是心狠手辣,毫不留情。一旦抓住往往就是斩首,很是酷烈,所以当地人称“刘砍头”。
刘光耀唤人给自己换茶,进来的却是师爷。
刘光耀问道:“姚国泰怎么说?”
师爷道:“府尊也知道那姚国泰是吴三桂手下降将,降了大清之后一向谨慎,这种事情更不愿意做主,说是让府尊行文镇守官阿尔托,自己只能听令行事。”
东安知县刘同仁已经报了上来,说是东安县出现了一股悍匪,已经劫掠了三家乡绅地主,甚至连衡州知府杨成泽的老巢都给抄了,杨成泽他爹娘都落入了贼首。
而且还说这伙悍匪手中持有火铳,杀人如麻,势头正猛,还意欲攻打县城。
东安县无力剿匪,只能招募乡勇守御县城,请府衙调兵剿匪。
刘光耀接到报告之后很是重视,亲自行文绿营守备姚国泰,要他出兵剿匪,还让自己的师爷亲自去送信,结果却是这么一个结果。
“竖子不足与谋。那阿尔托向来贪婪,不见兔子不撒鹰,本府难道拿自己的银子去送他?”
刘光耀气的破口大骂,但是也无济于事。
康熙自从平定三藩之乱之后,对于兵权就更加敏感了。
地方官府除了衙役捕快等普通皂隶外,最多就是一两百的巡城兵丁,守个城门巡个街还凑合,找个小蟊贼之类的还算够用。
可是剿匪这种事情只能依靠各地驻防绿营。
而各省的八旗驻防衙门名义上是镇守地方,其实谁都清楚根本就是为了防备地方官。
满清人少,不得不用大量汉人做官,但是又害怕他们造反搞事情,所以又得派旗人看着他们。
看着他们最方便的办法就是把兵权牢牢控制在旗人手中。
所以真遇到事情,汉人官员只能去找当地的旗人镇守官。
师爷劝道:“府尊,东安悍匪兴许是有的,但是却免不了夸大其词。府尊如果执意要管,肯定会得罪阿尔托的,还请三思啊。”
刘光耀知道师爷说的是事情,叹了口气,不想再管了。
此时,却有衙役来报,说是衡州知府杨成泽的三弟带着杨成泽的信在门外求见。
师爷一听笑了起来:“府尊,送钱的人来了。”
刘光耀也是大笑了起来,让人将杨成铎请了进来。
杨成铎进来后行礼,然后将杨成泽的书信奉上。
刘光耀看完后,道:“我跟你家大兄素有交情,东安又是本府的辖区,此事本府责无旁贷。只是你也知道这冬季出兵实在困难,若无钱粮激励,那镇守官阿尔托恐难答应出兵剿匪啊。”
杨成铎早得了大兄吩咐,闻言急忙掏出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