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肃慎国,那子桑乐与巫女陌狼从连黛山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长宁城以后,便前往洛府。
这洛府的光景,在三月柔软的春光里,庭院梨树落英簌簌,往常打理有致的花园前厅,都因他的主人病重而显得萧条落寞起来,深深落花满地,野草疯长,竟也不见人来修剪打扫。
子桑乐才一进门,就敛了神色,转头对身边一脸疲惫,但却笑意不减的女子叹道:“往日里,之人可不会让他的住所掉一粒尘进来,也绝非让这满园凌乱的环境来接待贵客,他病了许久,也未出门来看见,若是见了,恐怕连来探望他的人都会被他回绝。”
陌狼一听,挑了眉笑道:“有这等心思的人,三年前倒是见过他,看着斯文秀气的,不过如今也记不得具体模样了,要是一会儿见了,比你子桑乐好看,那我救得了他,就让他娶我吧。”罢了看着子桑乐,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里掺杂着嘲笑的意味儿。
子桑乐摇摇头,叹息一声,领着她继续走路,也没答话。这陌狼又道:“看着这庭院境况,他是雇不起小厮还是请不来下人,让我一路过来,竟也见不着半个人影儿?想是他这当家的人就要病死了,他这府中众人莫不是卷了铺盖携了他的银子给跑了!”
听得这半是调侃半是正经的话语,子桑乐止住步子,转头对她笑道:“我去请姑娘之前,安排了个身边亲近可靠的人过来照看。只是才回来,没见着她,想是出门去了。这莫大的洛府里,就住之人一个,上下操持的,他都一手揽了,也非是请不起佣人,只是他性子清冷,又不喜奢华,平时除了为王上写写诗律,作点画以外,就爱来打理他这园子,别人若插了手,他反倒不乐意。”
“呵……”巫女陌狼嘲笑一声,道:“真难为他呢,似这等爱好闲情雅事的性子,倒该生在帝王之家才是,只有那样的富贵环境里才养得住他,生在这平头百姓家,不过讨人嗤笑罢了。”
“姑娘这话,在下倒是不敢苟同,若是帝王家的孩子,生就了这般清淡的脾气,这江山的领主恐怕就要换人了,且也不说大的,平凡百姓之家若得了这等天赋异禀的才子,唯恐推崇不及,哪里又会惹人嗤笑一说?”子桑乐一番说来,眼前的女子并非庸俗之辈,却也说出那等市井之言,但又看她面里眼里都是一副轻视模样,想必也是看穿红尘中人的卑劣才会如此。
陌狼抬眼看了子桑乐一眼,眸中闪过一丝赞许,笑道:“江山易主这样的话,也亏你敢说,若现在我去那坊间传道,你这肃慎国三公恐怕也要当到头了。”但见子桑乐依旧沉稳着步子,态度从容。陌狼转开眼,语气默默叹道:“生来别致的人,总是短命的。”
这子桑乐眉间微怔,见已到夏之人门外,暂且也不作他想,说道:“到之人的房外了,姑娘请在外稍等片刻,在下先去探询一声。”
“好。”陌狼点头应道,方就台阶下的石凳上坐下去,只见子桑乐进门去,静待片刻,她随眼看了夏之人屋外的景色,看着沿阶一路梨树,正值三月,那梨花也开得轰轰烈烈,炫白夺目,树下杂草参差,虽看起来很不规整,倒也映衬着随风落下来的花,反而让人瞧来,显得更加自然随和些。
随着吱攸一声开门声响,子桑乐好听的声音传来:“姑娘,请来吧。”罢了他站在门槛边,作了请礼的姿势,合着这白雪梨花,竟似画中人物,翩翩风度。
陌狼心里惊叹,起身过去,走到子桑乐身旁,轻笑说道:“说你淑人君子,都犹过不及呢!”
子桑乐一抬眉,收了衣袖,淡然问道:“姑娘可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来,走不开的,就吩咐在下去做。”
“我都没瞧着他什么病,我让你先熬药么?”陌狼听得这话,转身蹙着眉头,语气不悦。“你到是先说说他如何病了?”
这子桑乐看了眼躺着的夏之人,他晕睡着也不见醒,倒是让陌狼上去望闻问切,那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再者他那病状,并非寻常伤口感染,于是便道:“听他说来,是在花朝节上,被一妖物所伤。几近半月,那伤口愈合不止,像是中毒,而别的医者来看,都说只是伤口感染,用尽了外敷内服的药材,也不见好起来,反倒折腾得伤口裂开更大,这长宁城中知名大夫都束手无策。”
“都是些江郎才尽的废物,当然束手无策了。怎么一开始就不想起我,若早些时候,兴许我还能救他一命。”陌狼隔着帘子,看着昏睡不醒的夏之人,原本属于常人的肤色竟现红丝缠绕,隐隐地在皮肤一层底下扭动,像是有生命一般,红丝内有血液流动,悄无声息地在他身上蔓延。
一听陌狼严肃说来,又见她眉宇紧皱,神色凝重,子桑乐也提起心来,沉脸问道:“现在还能救么?”
陌狼抬头,蔑了子桑乐一眼,说道:“人都成这样了,你说能不能救?”见子桑乐不说话,她妥气又说:“尽量一试,若救得成,我也不愿这清新俊逸的人死得这么难看,还满脸妖气的。”
“那就拜托姑娘了。”子桑乐说罢深深作了一揖,这巫女陌狼,果然不与一般医师等同,之人的命,就指望她了,知道妖气,就懂得对症下药,这样想时,子桑乐的心方沉静下来。
“我说,你也别傻站着,过来扶起他来。”陌狼掀开帘子,走进床榻,动手将腰间拿出来的一个葫芦打开,便向子桑乐说道。
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