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一股热流,盛暖蓦然惊醒,无声骂了句脏话……大姨妈来了。
万幸床单没弄脏,她起来迅速收拾了下,然后再度躺下,
或许是白天那会儿淋了雨,躺下后肚子就开始拧着疼,翻来覆去大半夜她才睡着。
第二天,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起床的时候霍应寒已经出门了,霍应时正在堂屋坐着画画,用的盛暖新买的颜料和画板。
看到盛暖起床,他抬抬下巴:“早饭在锅里……你可真能睡。”
盛暖嗨了声:“这不是有人做饭嘛,不用早起。”
霍应时哼了声,回头继续画自己的。
吃完早饭,盛暖出门去村子里收黄鳝,过了这些天,黄鳝比之前刚出洞肥了不少,盛暖还是一毛钱一条,收了半篓子然后带回去连篓子一起浸在水盆里。
霍应时看得有些毛骨悚然,盛暖很瞧不起他:“上次你吃的比谁都香。”
霍应时红着耳朵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快到中午的时候,院门外忽然响起激烈的争吵声,客服连忙开口:“宿主,是苏阮和张红霞。”
盛暖犹豫了一瞬,还是出去到院门口,霍应时也听到好像这次的声音格外激烈,过了片刻也跟了出去。
这时,外边或远或近已经围了好些村民。
苏阮哭的眼睛都肿了,张红霞则是中气十足插着腰叫骂:“人杨大年也是头婚,家里爸妈留下的青砖大瓦房,给你买缝纫机,一百五十块的彩礼,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张红霞扯着脖子:“我这个当妈的难道会害你,媒婆都说了,杨大年忠厚老实,你嫁过去就是享福去的。”
苏阮整个人都哭的颤抖:“享福?你这就是把我卖了,你还说我享福?”
想到昨天回家后看到她买的白糖点心时自己妈妈眉开眼笑的样子,结果一扭头就让弟弟把白糖点心送去岳丈家,然后跟她说给她找了个婆家。
媒婆把杨大年直接带到她家,她看着那个秃了半颗脑袋满嘴黄牙,时不时用手搓一下裤裆的肮脏老光棍,整个人如遭雷击。
苏阮知道自己家重男轻女,从小到大也已经都麻木了,可她一直想着,再怎么样,他们总是一家人。
她爸妈总不至于害她。
可看着那肮脏的老男人,再看到她母亲眉开眼笑和父亲沉默不语的样子,苏阮才终于意识到,她在这个家的意义……就是给弟弟换一百五十块钱,和一台缝纫机。
多可笑啊,她就值这些东西。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知道内情的人看着张红霞的样子,眼中满是鄙夷。
见过卖女儿的,但真没见过这么卖女儿的。
就是养只小猫小狗送人,也要找个好人家叮嘱一声对小猫小狗好一点……张红霞这是完全不把女儿当人啊。
苏阮已经哭了一晚上,哭都没力气了,她看着自己的母亲,缓缓开口:“妈,你是要逼我去死吗?”
她的人生不该是这样子的。
她勤快能吃苦,还能跟着盛暖做生意,她现在已经能靠自己吃饱饭挣钱买东西……她不该是这样子的。
对面,张红霞啐了口:“你就是死也得给我死到杨家。”
苏阮点头:“好,那我就去死到他们家。”
说完,她扭头就走。
张红霞一见,拍着大腿哭喊起来:“不得了了,当闺女的这是逼着当妈的去死啊,这是逼着当妈的去死,好,我也不活了,我不活了。”
说着,张红霞的哭天抢地往前奔去。
前边,就是霍家村的河。x33
看热闹的村民也追了过去,盛暖犹豫一瞬,终是不远不近跟了上去。
苏阮看到自己母亲哭喊着撒泼朝河边奔去,神情一片悲戚。
张红霞到了河边就开始揉头发扯袖子,拍着大腿哭喊着女儿不给自己活路,周围人或冷眼围观或小声嘲讽。
媒婆跟着在旁边帮腔劝苏阮:“你妈也是为了你好,男人年龄大了知道疼人,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你得一份好姻缘,你弟弟也有了钱娶妻生子,两全其美的好事,你又何必闹得让你妈没活路啊……养你这么大白养了。”
“快跟我走,你去杨大年家看看就知道了,青砖瓦房,气派的不得了……”
媒婆说一句,张红霞就跟着哭喊一声,不停往河边扑:“别拦着我,让我死,让我死啊。”
然而并没有人拦着她,然后她自己又一屁股跌倒在地上,一副艰难不已的架势往河边爬去。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这一刻,苏阮已经不哭了,看着河边哭天抢地的母亲,她知道,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没用的。
她的母亲已经铁了心要拿她给弟弟换彩礼。
如果她还是以前的她,或许已经认命,可这一瞬,苏阮想起前一段时间和盛暖一起起早贪黑,一起经营小饭馆,一起看着生意越来越好,一起挨对面熟食摊老板白眼……她就觉得,她认不了这样的命!
人活一世,总不能真的如同猫狗牲畜一般,只知道吃饱喝足传宗接代。
盛暖正不知苏阮会如何抉择,忽然间,她看到苏阮动了。
客服低呼出声:“宿主,她要投河自杀。”
盛暖神情顿时变了,立刻往前,可这一瞬,苏阮已经毫无预兆往前一步,直接纵身跃进河里……
昨天才下过大雨,河水湍急,她登时就被浪头打到水底,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