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富贵见他们兄弟和睦,此事已算是圆满解决,心中快慰,但转眼想起先前自己没搞清事由就对薛四娘发火,气得她跑回岳丈家中,不由得既后悔又头疼。
他叫了声:“文达,你跟着爹来。”
孟蜻示意方宝把扶手带上,向方承运夫妇与方兴业告辞后跟着方富贵走出房间。
方富贵走了一段路后,装作无意地对孟蜻道:“文达啊,你今晚去看看你外公吧。”
“是,文达这就过去,晚饭就在外公家吃了。”孟蜻心道方富贵这一是要自己去告诉薛四娘误会解除,二是要探探薛四娘的口风,看她何时能消气。若是薛四娘没有消气,方富贵是不肯去薛家接她的,去了也是自讨没趣。
于懿听见耳机中他们的对答,知道孟蜻这就要过来了,方家和薛家离得近,他到这里也就是一转眼的功夫。她看春巧香兰她们把这房间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往外面走,想去门口等他。
场院里的武课已经结束,那些来学拳的弟子大多都散了回家,有几名弟子轮到今日清扫院子,场院一角却还有人在勤练不辍。于懿走过时对他多看了一眼,那人约莫十七八岁年纪,也正在偷眼瞧她。两人眼神一对他急忙把头转开,原本流畅的动作却乱了,扑通一声摔在地上,他赶紧满脸通红地爬起来,样子极为狼狈。
于懿不由嘴角弯起,她回忆了一下,此人没有在方含珠的记忆中留下什么印象,便不再去看他,径直朝院门外走,走到照壁旁时,却听见身后有人叫她“珠儿”。
于懿回转身来,见是薛劲松,便福了一福回道:“外公。”
薛劲松走到她身前问道:“珠儿这是要出去?”
于懿不好说“方文达”马上要过来,她这是去门外等他的,就道:“含珠就是随便走走的。”
薛劲松对着场院一角招招手,“天锐,过来。”
只见刚才摔跤的年轻男子迟疑了一下,便道了一声“是”。接着他边用袖子抹着额头上的汗珠,边向他们走过来,走的近了,看清他容貌颇为俊朗,但此时一张俊脸上红通通的,也不知是刚才摔跤窘的还是练功练的。
薛劲松对于懿道:“珠儿你一个女孩儿家,别独自出门,让天锐陪着。”
于懿一愣,正想拒绝,却听薛劲松继续道:“天锐这孩子吃得起苦,练武勤奋,在武馆学了不到两年,已经超过几个师兄了。别看他家里……”
于懿听薛劲松越扯越远,这说话的口气简直就是要为方含珠介绍夫婿的架势了,她瞧了眼站在一旁脸越来越红的天锐,心里也觉尴尬,便轻轻跺了一脚,嗔道:“外公,含珠没想出门,就是在院里随便走走的。”
薛劲松呵呵笑道:“哦,随便走走啊?那外公不啰嗦了,你随便走。”说着便撂下于懿与天锐,自己回屋里去了。
于懿见薛劲松离开,便浅笑着对那名男子福了一礼道:“含珠就不打扰天锐大哥练功了。”
郑天锐见她无意和自己多说,多少有些失望,但还是礼貌地还了一礼,“谈不上打扰。方小姐客气了。”
“含珠。”
于懿突然听见孟蜻的声音,回头一瞧,见他正从照壁外进来,身后跟着方宝,便叫了声“四哥。”
郑天锐本来要走开了,这下却不得不站在原地,向孟蜻打招呼道:“方公子。”
孟蜻瞧着郑天锐,脸上笑吟吟的,“含珠,这位小哥是谁呀?”
于懿介绍道:“是在武馆学拳的天锐大哥。”
“哦——”孟蜻故意拖长了音道:“天——锐大哥……含珠,以前没听你说起过呀?”
于懿瞪了他一眼,薛劲松只叫那名男子天锐,也没说他姓什么,她也只能叫他天锐大哥呀!
郑天锐颇为窘迫,脸上刚消下去的红,再次浮了上来,他急忙道:“方公子,方小姐,在下还要练拳,就不打扰二位了。”说着不等孟蜻和于懿回答就匆匆回到场院一角继续练拳,只不过变成了背对他们,面对墙角的诡异姿势。
孟蜻笑着轻声道:“这位天——锐大哥练拳为何要立壁角,外公的拳法里好像没有这招独门秘技。”
于懿没好气地看向孟蜻,她突然被薛劲松介绍认识天锐已经够尴尬的了,孟蜻还这么说话,早知道她就不出来等他了。
孟蜻凑近她低声道:“这位天——锐大哥长得没我帅。”
于懿瞪着他,她现在明明是方含珠,他到底是在吃什么飞醋啊!她嘴角一弯,也低声道:“是没有我四哥帅,不是你。”
说完她朝里面走去,朗声道:“外公,四哥过来了。”
薛劲松瞧见孟蜻极为高兴,招呼他道:“文达快坐下,不一会儿就吃晚饭了,今晚就留在外公这里住。”几个孙儿辈中就方文达最有出息,年纪轻轻就已经考上了秀才,明年县试要是能中举,就算是一只脚踏上仕途了,他做外公的也长脸哪。
晚饭时相当热闹,薛四娘的几名兄弟都是爽朗之人,三代人围着一桌吃饭说说笑笑。方文达的大舅舅薛一鹏拉着孟蜻说文达已经是大人了,非要他喝酒。孟蜻本人虽非没有酒量,但以方文达的书生体质,又是从来没有喝过酒的,岂不是一喝就醉?且一会儿他回房后还有事要做,怎能喝醉?
孟蜻找了许多理由推拒,偏偏薛一鹏热情得很,还不接受任何理由的拒绝,一定要他喝酒。孟蜻看着举到面前的那满满一杯酒,不由挠了挠嘴角,为难地看向薛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