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婚在六月,太后临时起意要去万佛寺祈福,钦点谢家嫡长女与王家嫡次女同行。使一众世家贵女好生羡慕,若是能博得太后的欢心,有一门好亲事指日可待,当然,她们对于谢长宁这个早晚会成为皇家媳妇的人是没多少想法的,多半都是将视线放在了王家那个不若长姐出挑的嫡次女身上。
任外面议论纷纷,对于谢长宁而言,已经算不得什么了。这次去万佛寺祈福,萧衍与安阳长公主也会陪同,多些和萧衍的相处时间,才是太后会叫上她的原因吧,为了看起来不偏心得太过明显就顺手拉过了一个王家嫡次女。谢长宁歪头思忖了一下,在大哥大婚以后,还是第一次摸去了他的院子。
“嫂嫂。”她唇角含笑,看着王晗温柔贤淑地绣着花,不由打趣儿道,“哎呀,这月白的料子,清浅贵气的兰花,还真是衬大哥呢。”
“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倒是会打趣儿我了。”王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将手中的半成品放在了一边,娇嗔地看了谢长宁一眼,“今儿怎么想着过来了,我还以为你都忘记我这个大活人了。”
“怎么能啊。”谢长宁摸了摸鼻梁,前段时间一片混乱,除了去祖母母亲那里请安的时候会见到这位大嫂,平日当真是不怎么接触了,还不若王晗做姑娘时亲昵。如今王晗一提出来,她便觉得尴尬了。
“太后命我与昕表姐同去万佛寺,嫂嫂你应当耳闻了的。”虽然王晗如今做起了深宅贵妇,那也不代表就与外面完全没了联系啊,“平日里与昕表姐便没有多大接触,便想来问问嫂嫂,昕表姐可有什么爱好,还有忌讳什么。”她可不想平白就得罪什么人。
“果真是个人精。”王晗笑了笑,起身在一个小匣子里翻了翻,最后摸出了一个香囊,“正好,前日里给她绣了个香囊,还想着何时给她,既然你俩同去,那你便替我稍给她吧。”
谢长宁双手接过,碧蓝的丝绸料子上绣着一枝白梅,一轮清月,当真是好看得紧,她鼻尖动了动,便嗅到了一股清香。原来王昕也是一个爱梅之人。
“昕儿性子看起来虽软了些,总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别看她不吭不响的,私下里可有自己的小主意呢,就是不大自信了一些,对这梅花啊,便更是钟爱了。上次你弹的那一曲《清梅散》,她可直夸好呢,还一直念叨着有机会了一定让你教给她。原本我还想着这事情不好叨扰你太多时间,这下可好了,在那寺里你俩就伴,你也多拂照她一些。”
王晗又拿起了那半成的袍子,一边绣着花儿,一边同谢长宁说着这些好似唠家常的话,却每一句都是提点,而后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又抬头笑出了声:“瞧我这记性,端王这次也同去,怕是你没时间顾上我那妹子咯。”这句话,可完全就是为了揶揄了。
谢长宁饶是再厚脸皮,此时也忍不住红了脸:“瞧嫂嫂这话说的,我哪里就是那般作风的人了……”她低头咬了咬唇。
“对,我们谢家的大小姐啊,可是正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呢。”
“嫂嫂!”谢长宁站起来跺了跺脚,“不和你说了!”懊恼转身,作势就要走。
“诶,你可不要跑到母亲那里告状去啊。”王晗轻笑道,却没有拦下她的意思,反而看向自己身旁的侍女,“还不赶紧送送大小姐。”
谢长宁把香囊揣进了怀里,嘟着嘴,轻哼了一声:“我才不会跑到母亲那里去告状呢,我一定会找大哥告状的,哼哼。”然后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王晗渐渐收起了笑意,轻叹一声,谢长宁这样的开心,他们这些旁人也本是该高兴的,可是每每提及此事,自家夫君总有些愁绪,她确实不好过问,也只能默默祝福了。想了想,又仔细绣起了花,转而怔愣了一下,妹妹王昕比谢长宁还要长一岁半,如今已是及笄,却始终没有物色到一个合适的夫君,母亲为这事也是忧心的,得找个合适的机会问问谢长宁有没有什么想法。
两日后,谢长宁轻车简从仅带了一个浅碧便融进了太后浩浩荡荡队伍里,临行前,萧齐拉住她的衣袖,模样委屈。
“谢姐姐,带我一起去好不好?”似乎很是期待。
谢长宁目光轻柔,叹了一口气:“长安并不去,只带上你怎么好呢,你不是不喜欢凑这种热闹么。”
“可是,师父近日到万佛山开坛讲法了啊。”
谢长宁恍惚了下,明尘大师纵然是得道高僧,可是实在有些邋遢了,开坛讲法什么,不能想象啊。转念一想,也好,有些事情,她还要问个清楚才是,自从知道了那件事情,她便被自己时不时的推测压得喘不过气来。
“萧齐要乖知道嘛?你师父一定不想你这么过去的。”万佛寺是皇家寺庙,太后出行又有众多皇宫里的人,看到萧齐难免不会有什么想法。
萧齐小大人一般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谢长宁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这就对了,以后有机会,我便带你去见你的师父。”就算她找不到,萧衍总是可以找到的吧。
在萧齐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谢长宁登上了马车,照例闭目养神起来。
“小姐,小姐。”浅碧轻轻摇晃着谢长宁,意图把她叫起来,谢长宁缓慢地睁开眼睛,盯着一个方向待了片刻,才缓过神来。
“怎么了。”她坐直了,一伸手,就够到了茶杯,倒了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