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细碎的青黄色光线透过帘子打进马车,官道上一辆马车缓行。
马车走走停停,最后干脆停在了路边。
宣明哲扯开帘子,对着马车里问道:“还没醒吗?”
属下柳崇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旁边的一个女子抢了话。
“谁让你给她下那么多药的,明知她身魂脆弱……”女子连声叹气,白衣白斗笠,颇有几分神圣高洁的模样。
她抬起双手,指缝里夹了一枚乌青色的玉符,晃啊晃。宣明哲被这东西晃得心神一凛,头颅热胀。
“你想做什么?”他身形未动,站在马车外说道。
她说道:“你不是想把她留在你身边吗?,找了她这么久,终于带到了身边,我来帮帮你,让她永远留在你身边,别再为了她魂不守舍了。”
“找她?有吗?我跟她又不熟,找她做什么?”
宣明哲古怪的看了眼白衣神圣不可侵犯的圣女,哦不,应该要叫圣姑了,因为今早收到消息,新任圣女已经继位,原圣女退居圣姑一职,负责辅佐新任圣女。
“话说,你把胥姣姣一个人扔在圣女殿,放心?”他说道。
圣姑手里一系列的动作已经完成,让柳崇把苏浅浅扶着躺下,才提着衣角从容地从马车上下来:“迟早她该一个人面对,我不能帮她一辈子。”
“嘁。”
宣明哲神情嫌弃恶劣,柳崇知道主子不喜欢新任圣女,便硬着头皮上前帮他们转移话题,说道:“主子,圣姑老远跟来,肯定是有事找你的。”
“我没事找他。”圣姑下一瞬别过脸去。
柳崇:“??”
好像自从主子落水后,就有时神情恍惚,嘴里念叨一个女子的名字,就连知己圣姑都不怎么理会了,而圣姑也奇怪,变得经常爱和主子斤斤计较了。
宣明哲眉头紧锁,暼见马车帘子被风掀起,露出的那段石榴花的纱裙,神情蓦地一沉,道:“把她送回去。”
柳崇啊了声,疑惊:“送回去?主子,咱们好不容易才把苏浅浅拐出来。”
要知道当他们把苏浅浅带走的时候,就代表已经得罪了夜国的摄政王夜夙,那个活阎王……天下谁人敢惹啊。
宣明哲没有再看柳崇,任他懵懂苦恼,兀自迈开长腿,往圣姑刚才离开的方向追去。
柳崇连连叹气,叹自己怎么会摊上这么个难伺候的主子。
待他转身打算去看看夜国摄政王心尖儿上的人醒了没有,刚一个转身就看到了一双水波死寂的眸子。
“啊。”
“苏…苏浅浅……?”
柳崇慌张的退后两步,双手挡在身前对苏浅浅作防备状,却见苏浅浅安然站立,脸上的表情平静得不像话。
“你…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苏浅浅缓缓抬起下巴,耳畔的随着动作垂了下来,几乎遮挡住了她半张脸,语音沙哑:“名字?我叫什么名字……我的名字……”
她抬手扶额,甚至体力不支要一头栽倒,幸亏柳崇反应快才扶住了她。见她一副一思考就十分痛苦的样子,柳崇便猜到是圣姑对她做了什么。
胥家的女儿,旁门左道厉害得很。
“咳,那个…你是我家主子在路边救下来的孤女。”他说道。
苏浅浅平静的眸子除了痛苦之色以外,终于浮现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她疑惑道:“我是捡来的?”
柳崇梗着脖子连连点头:“对,捡来的。”
难不成告诉她,她是被拐来的,而且是明天就要和夜夙成亲的人?
“走吧,我家主子有点急事,你且先跟着我吧,他没那么快回来。”他说道。
柳崇知道她现在的意识被禁锢,只有这两天内会控制力薄弱相信身边人,待日后久了,真的是会连亲爹都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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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近郊游荡了几个时辰,宣明哲下令让柳崇直接回帝都。
柳崇问:“回帝都?不等公主了?”
“她早就来了,不过是避开我们罢了。”
柳崇默默无语,在外面挥开鞭子,驾车开始进入即将落锁的城门。
马车内,宣明哲放下支着太阳穴的手,抬眸看向对面坐着安静规矩不吵不闹的苏浅浅,沉声道,“还装,不累吗?”
苏浅浅的眼睫抖了抖,清色泠泠的水眸垂下去,不再看宣明哲。
“苏浅浅?”宣明哲抿了抿菲薄的唇,尝试着唤道。
苏浅浅蹭地站起来,动作迅速凛落却不甚头顶磕到车壁上又跌回座位上。
“慢些。”宣明哲按住苏浅浅的双手。
苏浅浅痛得龇牙咧嘴,反手一巴掌打在宣明哲的手背上,像是试图把痛感传给他似的。
“早干嘛去了,等我磕到了你才说,你个死明哲,故意的是不是?”她说道。
宣明哲微微睁大眼睛看着苏浅浅捂住头皱着小脸的模样,嘴角的微微淡淡笑意敛去。
“你叫我什么?”
苏浅浅说道:“明哲啊,难道你不是明哲吗?”
她的初恋和长恋,明哲。
宣明哲的嘴角重新上扬,抿了抿,道:“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
“那不就完了。”苏浅浅大大咧咧地坐过去,还放心大胆脱去鞋袜盘腿坐在绣花垫子上,错过了对面宣明哲一闪而过的凝沉神色。
宣明哲下一句说道:“你不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苏浅浅整理裙摆的手一顿,脑子里蹦出一根线来,她是穿越了才对,然后现在明哲也跟来了,但是为什么记忆好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