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勉震惊地看着秦理的眼珠又小幅度地往右边转了一下,但只是很熊小的一下,他立刻又定住了眼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何棠却是满足地松了一口气,她语气愉悦地对秦勉说:“阿勉,你刚才看到了吗?”
秦勉瞪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何棠开心地把秦理的右手握在手里,笑道:“阿理一直都在努力呢,我觉得他每天都有进步哦。”
秦勉愣愣地看着她,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他知道,秦理之前有的那一点点反应,临床并不少见。李凯文说过,那可能只是病人对于声音或是光线无意识的一种行为,比如转头、睁眼、转眼珠、张嘴等等,可是在何棠的眼里,那已经是老天的馈赠了。
秦勉和何棠并排坐在椅子上,陪着秦理晒太阳。
何棠对秦勉讲述着这两个月的事,她的语气平淡,一边说,一边扭头看一眼轮椅上的秦理。
“二舅、二舅妈、思远和思炎上个月来看过阿理了,待了两个星期才走。”
“三舅他们也想来,但妈妈叫他们不要来,说我们马上就要回国了,别浪费机票钱。”
“阿理最近消化不太好,经常会拉肚子,我寻思着是不是这里的护士给他配的鼻饲膳食太油腻,他的肠胃本来就不好,平时饮食都挺清淡的。”
“有几次,给他鼻饲时,他都吐了,可是护工说这很正常,我心想他肯定难受死了,只是又说不出来。”
“这里有几个护工力气好大,有一次他们帮阿理穿衣服的时候一个没注意,把他的右臂都擦破了,你知道阿理的皮肤本来就很敏感的嘛,我看了真是心疼死了,所以很赞成妈妈的主意,把他带回国去。”
……
何棠把秦理枯瘦的手包在掌中,一下一下地帮他运动着,她的言语里一点儿也没有气馁绝望,有的只是满满的关心和希冀。
她像闲聊天那样把秦理的事儿一件一件地说给秦勉听,秦勉一直默默地听着,何棠说了好久终于停了下来,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何棠突然问:“阿勉,费城离这儿远吗?”
“嗯?”
“飞飞是在费城,对吗?”
秦勉一愣,答:“很远,这里是美西,她在美东。”
何棠扭头看他,问:“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呢?”
“……”秦勉答不上来。
何棠笑了:“阿理和我说过思远的事,他说你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不过我发现,在对待感情的问题上,你倒是和思远像双胞胎了。”
天上有一群鸽子扑棱棱地飞过,何棠的视线被它们吸引,她没有再理秦勉,而是转头对秦理说:“鸽子又飞过去了呢,你看到了吗?”
有一片云挡住了太阳,刺眼的阳光消失了,连着温度都低了一些,何棠拢拢外套,说:“有点冷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上楼啦……”
秦勉一直在沉思,以为何棠是在对他说话,刚要接腔,才发现原来何棠是在对秦理说。
她把他的双手藏进毯子下,一边仔细地检查他身上各个部位的束带,一边说,“上去以后你就得吃饭了,我昨天和护工说了,让她不要给你准备牛肉,改成鱼肉,也不知道她听没听懂。我发现呀,你每次吃了牛肉都不容易消化,以前在家里你不是这样的呀,难道是对这里的牛水土不服?唉……算了,反正也待不久了,回家以后我来帮你准备饭菜,保准让你吃得舒舒服服……”
秦勉惊愕地看着何棠就这么对着秦理自言自语着,轮椅上的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丁点儿的反应,秦勉吸了一口冷气,再望向何棠的脸,只看到她双目含笑,正在弯着腰拉开轮椅床的手闸。
“好啦,出发。”何棠刚要推,突然扭头对秦勉说,“要不,阿勉你来推吧,阿理好久没见你了,一定很想你。”
秦勉站起来,无声地接过了轮椅床的把手,他推着秦理往病房大楼走,何棠则跟在他身边。
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着,快到病房时,秦勉突然停下了脚步,何棠疑惑地看着他,秦勉想了一下,扭头问她:“何棠,以你对阿理的了解,你觉得他要是处在我的位置,会去找飞飞吗?”
何棠咯咯咯地笑起来,说:“你这是明知故问啊。”
秦勉的眼眸垂了下去,几秒钟后,他眼里亮起神采,高大的身躯立得像一棵松,他很郑重地向着何棠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谢谢你,何棠。”
秦勉办完了所有的手续,还联系了航空公司,因为秦理只能躺着回国,飞机的舱位都需要改装一下。一切就绪,何棠和叶惠琴告别了史梦妍、李凯文,陪着秦理登上了回国的航班。
而秦勉则直接飞去了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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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d市以后,叶惠琴和秦树为了方便同时照顾秦理和秦奶奶,只得让何棠和秦理坐了慕芳里。秦奶奶虽然年纪大,但生性豁达,见到秦理的样子后倒也没有被击倒,很快便接受了这个事实。
何棠陪着秦理坐了他以前的房间,虽然叶惠琴请了三个男护工轮班照顾秦理的日常起居,但何棠还是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尤其是晚上,何棠让护工睡在客房,她在秦理的床边安了一张小床,夜夜与他在一起。
秦理生病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有许多人想来探望他,都被秦勉以他需要静养为由给挡了回去。上门来看过秦理的人特别少,除去亲戚,只有屠宝良、李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