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二十八年五月初一,陆老太太终于没撑住,去了。
霍天佑动用人脉亲自替陆老太太办了葬礼。
同月初八,陆老太爷,钱文昌等人以谋逆罪被枭首处决与菜市口,淮南王党羽被清除干净。同月初九,陆家陆云贺等人被发配烟瘴之地,至此,陆家终于没落,陆家铁矿也尽数归了朝廷,由吏部掌管。
大周二十八年五月二十三,霍天康又发了一场疯病,他将自己关在房中,打翻了烛台,等火灭了找到他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自杀身亡。霍王爷因此一蹶不振,病情愈加严重。
大周二十八年六月初八,何阁老自请告老还乡,荣帝准奏。朝廷经历了一场人员变更,这是整个大周历史上人数变革最大的一次,朝廷中大小官员被罢官一百零六人,被换岗的一百零三人,新填补进去了两百零一人。
荣帝亲自加了一科,选出当年最优秀的士子们留用,为朝廷增加新鲜血液。
苏子文取中了第五名,被朝廷留用,任职于翰林院。
而朝廷经历这样一次大换血,何家势力就此被清洗干净,荣帝正式掌权。
大周二十八年七月初三。
酷暑,平西侯府,霍天佑正满头大汗的守在陆淑怡卧房门口,他急躁的听着里头陆淑怡发出的哀嚎声,又看着被送出来的一盆接着一盆染了血的水盆,不由沉声道:“怎么回事?这都一个晚上了怎么还没生出来?”
陆淑怡是从昨晚上开始发作的,产婆从半夜进去就再也没出来过。
一旁的苏子文却气定神闲的从冰镇好的水果盆子里捻过一枚葡萄送入口中,慢声慢气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女人生孩子有时候要生一两天呢,慢慢等着吧!”
霍天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道:“我就是大夫。”
“那你急什么急?来来来,坐下吃葡萄。”苏子文扔了一个冰葡萄,正好打在霍天佑的脸上,他笑嘻嘻道:“没准你这个葡萄吃下去,孩子就生出来了。”
“哼。等你媳妇将来生孩子的时候,我看你还说风凉话。”霍天佑翻了个白眼,忽然想起来苏子文这家伙在他家已经死皮赖脸的住了两个月了,不由道:“明儿就赶紧给我走啊。再不走,你娘给你找的那个什么陈小姐就该到我家要人了。”
苏子文一下子红了脸。
想起那个叫陈秀的女人,他就恨得牙根痒痒,那那是女人啊,爬树骑马样样行。甚至比他还溜。
那女人还说了,若是年底的时候他不和她成亲,她就亲自来把他绑回去……
苏子文牙疼似的撇了撇嘴。
能把他绑回去的女人还没生下来呢。
而此刻的陆淑怡却疼的要命,她知道头一胎生的时候会很疼,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疼。
早知道这么疼,她就不生了。
当然,这也只是她想一想罢了,要真不生,她自己都会觉得对不起自己。
吴氏在一旁帮她擦汗,冬梅给她喂提神的汤水。
可偏偏孩子就是不出来。
产婆也是焦急万分。伸出三指去探,宫口尚未全开,只好安慰陆淑怡道:“夫人稍稍耐一耐,且别使力气,再过一个时辰看看吧。”
这阵痛的时间越长,陆淑怡就越是疼的叫不出来,又捱了一个时辰,这叫声便渐渐小了。
守在门口的霍天佑听着不对劲,就要往里头冲。
苏子文一把扯住了他,立着眉毛道:“不是说女人生产男人不能进去吗?”
霍天佑一把推开他手。一字一句道:“那是我女人。”
苏子文耸肩,松开了手。
霍天佑大步进了产室。
吴氏见霍天佑进来了,急道:“产房污秽,血气太重。你一个男人还是出去吧。”
产婆也道:“产房不吉,侯爷还是在外头等着吧。”
霍天佑却不管不顾,立在陆淑怡面前握住她手,心疼道:“怡儿,让你受苦了。”
陆淑怡眼泪登时涌了出来。
霍天佑像是哄孩子一般轻轻替她擦拭眼泪,一面又悄悄在她耳侧道:“你要是实在疼的厉害。就咬我,疼一下咬一口,等你生完孩子以后,你再数数你疼了多少下,好不好?”
陆淑怡本来还沉浸在感动的气氛中,一听这话不由噗嗤一笑,疼也不觉得那么疼了。
霍天佑见她笑了,这才稍微安心,问那稳婆道:“夫人胎位没什么不好吧?”
稳婆点头:“并没什么不好,只是宫口尚未开,等全开了,这孩子就容易生了。眼下,夫人还是要忍着疼才行,多攒攒力气,不然等生的时候就没力气了。”
“听见了吗?”霍天佑牢牢握住她手,温柔道:“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直到你生下孩子。”
吴氏看在眼里还能说什么,这样的好女婿上那里找去?
这世上肯为女人进产房的男人可不多。
陆淑怡紧紧握住了霍天佑的手,她很安心,她忍着疼悄悄对霍天佑道:“此生我已经知足了,不过……我还是盼着能与你白头,能给你多生几个孩子……”
产婆:“……”
她接生多年,这是她觉得最肉麻的一次接生。
窗外,苏子文正抱着双臂坐在廊下,他迎着太阳嘴角勾着一丝淡淡笑容。
这一生他虽然未能与陆淑怡携手相伴,但是他却经历了她所有的喜怒哀乐,如今看她幸福,有这样的男人呵护她,他还有什么可放心不下的。
所以,他也该放下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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